('“娘,我也是担心你和敬亭,咱以后还要在村里过的......”穗子知道婆婆看出自己这些小把戏了。能当神婆的人,嘴不仅能忽悠,脑袋也必须好使,要不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婆婆肯定看出她心眼不少,就算现在看不出,以后在一起久了,穗子什么秉性也能摸出来,她只是胆小嘴跟不上,脑袋不傻。“越大越像你娘......哎,你要有你娘那两下子,咱以后日子就好过了。”王翠花叹了口气。穗子咬着唇不说话。“娘,你跟我丈母娘很熟?”于敬亭问。“咋不熟呢?要不是你丈母娘心眼好使给我出主意,你小子能活到现在浪的没边,还娶了穗子?咱娘三说不定都活不下来!”咦?还有内幕?穗子抬头,疑惑地看着婆婆。她可从来不知道婆婆跟母亲关系很好,不记得她们来往过啊?“总之,你记得对穗子好点,穗子啊,你也别怪你娘,她有她的难处——嗨,说这个干啥,回家吃饭了。”王翠花想到穗子娘,一脸沧桑。穗子低着头,她心里有个结。母亲回城时,说好了一定会回来看她,一走三年杳无音信,连封信都没有。女知青如果在下乡时有了感情史,回去后大多不愿意回忆在乡下那些事。听说外公家恢复名誉后也是高门大户,穗子是陈丽君在农村跟农民生出的孩子,穗子觉得在陈丽君看来自己就是耻辱,一辈子都不想见自己也是正常。穗子压下心底涌上来的酸楚,她已经过了哭着找妈妈的年纪了,她不要自己,自己也不去打扰她。不在乎的,不在乎......手被握住了,穗子抬头,眼神迷离地看着于敬亭。他嘿嘿一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娘给你,我不抢,这老太太事儿可多了,都给你我就省心了,你要乐意她就是你亲娘,以后我叫她丈母娘都行。”“你是不是傻?虎不拉几的,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站着别跑!”王翠花打儿子顺手又丝滑,打了二十年成熟练工种。穗子破涕为笑。他这是看出她难过安慰她呢。看着那娘俩的背影,穗子握紧双拳,日子重新开始了,她只要尝试着不怕于家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过,总会越来越好。晚饭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吃,村医媳妇找上门来了。“穗子,你娘家出事儿了,快回去看看吧!”“出啥事了?”“你爹把村长打住院了,你后妈闹着要上吊呢!”“啊?”------------第10章 小媳妇怯场吓铁根陈家院外围满看热闹的。“让让!”于敬亭喊了一嗓子。众人看穗子来了,表情微妙起来。穗子在于敬亭的保护下,分人群进了院。昏黄灯光,王芬芳踩凳子上,房梁挂了根比筷子粗点的绳子,扯着嗓子嗷嗷哭。“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陈开德蹲墙角吧嗒吧嗒的抽袋烟。柳腊梅拽着王芬芳的衣角,哭一会还要喊两声:“大爷,劝劝我妈啊!”陈开德不吭声,铜烟袋锅子用久了,泛着绿油油的光......于敬亭领着穗子进来。柳腊梅冲上来,指着穗子骂:“你还敢来?你害我妈上吊,不把这个家闹散了不罢休?”“嘴怎么这么臭?站远点,别熏着我媳妇。”于敬亭嫌弃地推开柳腊梅。“为什么上吊?”穗子明知故问。柳腊梅支支吾吾。“我们刚来也不知道咋回事,找个明白人问问——”于敬亭对着院外喊,“老杨家三小子,你说咋回事!”几岁大的小娃,正是学舌的年纪,扯嗓子把听到但不明白的八卦喊出来:“腊梅娘说村长馋她身子,村长骂腊梅娘跟吴老二睡过,他嫌脏,陈家二大爷就动手了——娘,啥是睡过啊?”他娘捂着孩子嘴,朝地上吐了一口:“小孩儿家家瞎问什么!造孽,整这见不得人的粑粑事儿,带坏小孩哦!”院外跟炸锅似的热切讨论,比过年都热闹。最坏的就是于敬亭。穗子看出来了——他是气氛组担当?一句话暖场,牛啊。“往我身上泼屎盆子啊,我不活了!”王芬芳把头探入绳套里,柳腊梅尖叫。“妈,别想不开啊!都是穗子造谣编排你啊!大爷,你快管管啊!”陈开德放下烟袋,粗声粗气道:“下来,别让人看笑话。”王芬芳脑袋大脖子粗,脖子被绳子勒出壳,心说绳套弄松点好了,这么紧,还没糊弄住人,先把自己勒死了。混乱的场面,穗子始料未及。她想把柳腊梅弄走,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竟然牵扯出王芬芳的陈年旧账。村医媳妇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讲了。村长抓着柳腊梅跟穗子的矛盾不放,说不同意穗子提的条件,就让柳腊梅回原来的村,投奔奶奶那边的亲戚。王芬芳坐地上嚎啕大哭,哭她孤儿寡母不容易,骂穗子想把她往死路上撵。见村长不为所动执意要送走腊梅,王芬芳急了,跳起来说村长馋她身子,求爱不成因爱生恨.....没这么文雅,大概就这意思。村长被这屎盆子泼个措手不及,一气之下,把她那点破事儿抖出来。男人都不愿意被绿,陈开德也不例外,气的想打王芬芳,手滑,不小心把村长从炕上推下来。“陈涵穗丧门星!你跟村长造谣,抹黑腊梅编排我,你这是要我死啊!”王芬芳声嘶力竭,脑门青筋都出来了。穗子想好的台词,被她吼忘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每次吵架她都犯这毛病,一肚子话到嘴边不知道拎哪句。于敬亭双手环抱看热闹,听骂到媳妇头上不干了。“你脸跟腚长反了?偷人的是你,害我媳妇差点流产的是你家小崽子,被拆穿恼羞成怒?”上来一通输出,骂了王芬芳娘俩,还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起因说清楚。穗子佩服的五体投地,白胖胖的手揪衣角,默默把他怼人方法记下。憋一口气,想学他来两句,可那些人体器官烫嘴,没办法开口,急的脸都憋红了。“她在家,鸡不下蛋,狗不看家,地里收成都少了,还不是她命里带克?”“贱人就是贱!镇上猪肉都长到八毛五了,你怎么还这么贱?人贱四处睡,嘴贱到处喷,对着粪坑喷,你能把茅坑给喷炸了!日子过这鸟样,心里一点数没有?”“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懒货!养一堆公鸡下你大爷的蛋?狗都嫌弃你们不要脸,地不耕哪来的收成——你以为谁都跟我老丈人似的,啥也没干给别人养闺女?”好厉害!升级了!穗子倒吸一口气,前面的吵架技巧她还没运用熟练,这就推陈出新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