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落在陈开德身上,却又多了一丝释然。她年少时很多次在心底问苍天,为什么别人的父亲形象都是高大伟岸疼爱子女的,只有她的父亲,对她丝毫没有父亲该有的关怀。有的只是满满的疏离,甚至是敌意。她理解了陈开德为什么总趁着母亲不在想方设法的虐待她,甚至有一年还偷看她洗澡——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个合理的解释。曾经穗子是厌恶甚至憎恨陈开德的,现在看他,也无风雨也无晴。没有了血缘做纽带,那些曾经的恨与不甘都没了意义。“我还要上班,你处理一下——尤其是他。”穗子看了眼陈开德,于敬亭点头,他明白。这一天穗子在班上过的都心不在焉。还好这一天单位也没什么事,穗子在纸上无意识地写着几个名字。她有些想不明白,母亲那女王大人似的性格,到底为什么会选择陈开德作为“接盘侠老实人”。上一代的事,总让她充满了想象空间。张月娥站在她面前好半天,穗子都没察觉。“陈丽君是你母亲吗?”张月娥看到穗子写的字,顺口问。穗子回神,点头。“你跟你妈妈一个姓啊?”“是啊,啊——”穗子突然就悟了。盯着纸上写的母亲名字,一个困扰她很多年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杨屯那么多家,姓陈的却只有一个。她总算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找陈开德接盘了。或许不是因为他当年是个老实人,也不是因为他看着好糊弄。那个年代未婚有孕是非常严重的事儿,严重到超乎想象。所以陈丽君必须找个人,把肚子里的孩子合理的生下来。她选陈开德并不是因为他送了小米粥感动,只是单纯的因为,他姓陈。母亲当年可以选择不要她,打掉她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她偏偏选了一条遍布荆棘也不被人理解的艰难之路。甚至选了一个跟她一样姓氏的男人,用这样的方式告诉穗子,女儿是她一个人的。于敬亭过来给穗子送饭,就见着他媳妇跟痴呆似的,低头傻笑。“魔怔了?”他伸手在她面前比来比去。“我好像有点明白我妈这个人.......挺损,她对不起很多人,妥妥的世俗眼中的坏女人。”于敬亭挑眉。“我这就给丈母娘打个电话。”打小报告~“但她对得起我。”这个世俗眼中的坏女人,却是个倔强的好妈妈。只是穗子前世没有察觉到,有些感悟,真是需要自己做母亲后才能体会。今天的饭菜特别丰盛,有鱼有肉,穗子一看就明白了。“娘留那些人在家吃饭呢?”于敬亭耸肩。岂止是留下吃饭,那是人间修罗场。王翠花憋了许久,昨晚还因为不能炫耀下自己的俩乖孙上火。这些人上赶着送上门,还有个好?“咱娘正拽着人家,给他们讲咱们在城里的幸福生活呢,从录音机讲到电视机,谁拦着都不行。”一个嘚瑟的老太太单方面炫富,听的人还都是群红眼病,穗子隔着这么远都能想到那些人的表情。“他们膈应坏了吧?”“可不是么,感觉王芬芳眼睛都冒绿光了,大爷一顿饭功夫上了十八次厕所。”王翠花似乎要把这么多年受的窝囊气都撒出来,使劲地炫耀幸福。“他们就没提要求吗?”穗子问。“怎么可能不提?大爷想把他俩儿子送过来找个工作,二大爷说要进城看病想住咱家几天,王芬芳要过来帮你带孩子——”“噗!”穗子呛到了,这是什么恐怖故事!王芬芳要是过来带孩子,那她家俩小萝卜还有个好?她是斗不过穗子,所以转战欺负穗子的娃?于敬亭忙把带过来的杯子打开,穗子一口气灌下去,脸都皱了。“这什么玩意?”好难喝!“丈母娘给的秘方,说是产后消肿,让你喝一个月。”“原话不止这么简单吧?”于敬亭默默地看着她,你确定,要听那么刺激的?穗子扶额。好吧,她能想象出她老妈那毒舌,肯定是抨击她的身材,说她正面像水桶侧面像水缸,上面看是个圆。亲妈,实锤了。“没事,我替你还击回去了。”“你怎么跟我妈说的?”穗子好奇。“我就跟丈母娘描述了下咱们感情多好,着重说了咱俩晚上睡不着,并排坐在房顶看月亮,我就喜欢野猪精。”穗子更无力了,这种不要脸的话,的确像是他会说的。“我妈就任你嘚瑟?”“不,我刚开了个头,她就挂电话了。呵!”跟他比脸皮,还没有人能战胜他!“我发现,我妈有事就给你打电话,你才是她失散的亲儿子吧?”穗子有点酸。“给你打,你听话?”穗子一琢磨,乐了。她跟母亲说三句话就吵起来,好像母女俩对外都是很能压制情绪的人,唯有对彼怒点特别低。“陈,就那谁,他说什么了吗?”穗子不知道怎么称呼陈开德。“他的事,你不要替丈母娘愧疚了,这老小子当年动机也不是那么高尚。”“......嗯?!”------------第361章 就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让我安排他么,我就安排他喝了一斤白酒——”“我是让你从经济上安排啊!谁让你灌他?”陈开德不是穗子亲爹,穗子对他没了父亲的期待,便也生出几分补偿的心思。尽管陈开德不是个合格的丈夫、父亲,穗子也是陈丽君独自养大的,他没有提供任何经济帮助。但,到底是给了她一个名义上的父亲,让她和母亲没有在那个特殊年代,承受白眼,甚至因为名誉问题失去生命。所以穗子想从经济上稍微补偿一下。结果她的亲密战友于敬亭,把她经济安排的眼神,来了个企业级理解,用酒把人灌趴下了?“我也没寻思他这么废物啊,天天喝大酒的人,一斤白酒就灌多了?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从他嘴里套了不少话出来。”丈母娘的嘴太严,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敬亭就换了个思路,从陈开德身上找寻线索。“哦,所以,你故意给人灌多的吧?”穗子抓住重点,果然,于敬亭要是不损,那就不是他了。“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你就不好奇他喝多了说了什么吗?”穗子默默地把椅子往他边上拽拽,坐等听上一辈的八卦。于敬亭不满意这个距离,直接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嗯,这个姿势才是完美。“我知道个惊天秘密,就陈开德他——,不行。”最后俩字是趴在穗子耳边说的。“你指的,难道是——?!”穗子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敬亭点头,表情极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