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敷衍了。鹤令璟不想告诉她。祝萝怀中抱紧书包,无意识绞紧书包带,纠结半晌。学校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刚起步就到了,没有留给祝萝太多思考时间。鹤令璟沉沉开口,“需要我扶你进去吗?”“不用,这点路我可以自己走。”“嗯。”鹤令璟率先打开车门,把祝萝留在车里,径直走向自己房子。“等等!”祝萝顾不上考虑,追下车叫住鹤令璟,从书包里拿出悠悠球。鹤令璟以为她还有事。回过头,看见一个手忙脚乱,不成型的失败五角星。“啊,果然好难,接下来应该怎么弄啊。”“糟糕,线缠住了。”“解不开了……”祝萝越着急越弄不好,眼尾泛起淡淡的红。明明鹤令璟教了好几次。偏偏她学不会。好笨啊!“给我。”鹤令璟把悠悠球拆过来,熟悉的解开线圈,语气平淡,“没关系,我改天再教你。”“我,不是想让你教我……说错了,我想让你教我,但不是你今天。”祝萝浅浅抿唇,抬眼看向鹤令璟,直直对上他的眼睛,“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难过。”“我住进来以后,一直接受你的照顾和安慰。”“所以,我也想……让你开心一点点。”鹤令璟正在解线圈的手指,堪堪停住。他看向祝萝,才发现女生眼尾和耳根泛着淡淡的红,却始终坚定地凝视自己。目光干净,一尘不染,与自己仿佛两个极端。“他们都说,你很神秘,谁也猜不出你的心事。”“我想……”“多了解你一点。”祝萝眼睫颤了颤,温软的声音透出几分委屈。“我已经把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鹤令璟低着头,沉默地拆开悠悠球线圈。再重新缠好,放到祝萝掌心。祝萝握紧悠悠球,见鹤令璟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果然。他不需要自己笨拙的安慰。祝萝收起失落,转向相反的方向。然后,听见鹤令璟的声音。“等我,很快。”第10章 诱“我的父母,葬在太平洋最深的海域。”暮色昏昏。鹤令璟只穿了最简单的白长袖和黑色运动裤,一点不像平常流里流气的打扮。头发刚刚洗过,没有彻底吹干。湿漉漉的发尾,好像被雨打湿的流浪狗。祝萝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朴素’的造型。卸下表面那层浪荡轻浮的伪装,男生比平时更加英俊,身上多了几分平时不常见的少年感。她还没有好好欣赏,就被鹤令璟平静的开头,带入一段悲伤的旧事。“我九岁那年的年末,我父亲的两位兄长,借口说要庆祝我父亲接管家族企业,邀请我们全家去大洋彼岸的海岛度假。”“返程时,他们特意租下一艘小型游轮,安排我父母搭乘坐游轮回国。”“后来,船沉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父母遇难之前,年仅九岁的鹤令璟,隐隐猜到会有事情发生。鹤令璟从来没有坐过船,母亲却谎称他晕船,请求鹤珏带他一起坐飞机回国,还嘱咐堂姐一定要把鹤令璟送到老太太身边。分别之前,母亲紧紧抱住自己,在他耳边留下两句话。其中一句是:‘如果我们回不去,阿璟你千万别太难过。我和你爸爸,相爱相殉,未来将化作星星永远守护你。’“我最后一次见到妈妈,她贴在我耳边,这个位置。”鹤令璟抬手,撩起半湿的头发,露出右耳。右耳廓外沿,烙印着一个鲜红的纹身。0103“我不知道他们的忌日是哪天。”“我永远记得他们出海的日子。”夜幕降临时,他终于讲完这段从未跟谁提起的故事。偌大的房间,陷入死寂。祝萝握紧刚刚安装的把杆,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安慰鹤令璟,让他不要难过。但是祝萝说不出口。她能想到的所有语言,都是苍白的。经历过那样悲痛的生离死别,鹤令璟怎么可能不难过?逼他把悲伤埋藏起来,才是最大的残忍。“我……”祝萝艰难地发出声音,却不知道,自己能够说些什么。‘我不应该强迫你说出自己的秘密。’有意义吗?鹤令璟现在不需要道歉。他把自己的伤口撕开了。祝萝清楚亲手揭开伤疤的痛苦。比起徒劳的安慰,他现在更需要被温暖,被治愈。祝萝这样想着,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她张开双臂,扑过去,紧紧地拥抱鹤令璟。他身上冷得吓人,发尾滴落的水珠,沾在祝萝身上,像冰一样。鹤令璟蓦得睁大眼睛。之前见到自己,总会逃跑的兔子姑娘,竟然主动拥抱自己。鹤令璟愣了足足半分钟,才抬手搭在她肩头,轻抚祝萝微微颤抖的身子。他们两个人,各自都有太多年,没有好好的拥抱过别人了。鹤令璟原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出现让自己拥抱的人。“我悠悠球玩得不好。”祝萝结束这个拥抱,强忍着羞耻说,“我给你跳一支舞,好吗?”“好。”“但是,你……”不能看。祝萝话说到一半,内心无比纠结。她想要给鹤令璟跳一支舞,却必须把他眼睛蒙起来。这样算哪门子安慰?但是,如果被鹤令璟盯着看,她多半又会失误。总不能拿失败的作品安慰人。“祝萝。”鹤令璟叫她名字。“嗯?”祝萝漂亮的脸上写满纠结。鹤令璟冷静地说,“我看不见。”“什么意思呀?”祝萝一时没听明白,懵懵地反问。夜色中,鹤令璟曜黑的瞳眸,沉沉看向她。“我说,我有夜盲症,晚上看不见你跳舞。”鹤令璟耐着性子解释清楚,停顿片刻,又说,“所以,你不用怕。”祝萝伸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有夜盲症?真的吗?”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竟然生病了。“真的,先天性遗传病,治不好。”鹤令璟大大方方,任由她试探,“我把诊断单拿给你?”“不用不用!我相信你。”祝萝慌忙摇头。知道他患有夜盲症,鹤令璟之前反常的举动,都可以解释得通。每次傍晚或者阴天,他就会戴上那副奇怪的未来感眼镜,进门必须先打开灯。尤其是他家里,灯光格外明亮。原来他晚上看不见呀。祝萝后知后觉想起,前些天,她晚上回到家跳舞给鹤令璟看。室内光线很暗,祝萝还要用丝巾,把他的眼睛蒙起来。纯纯多此一举。“我的脚受伤了,不能太用力,只能靠着把杆跳一些简单的舞。”祝萝左手扶住把杆,右手触摸胸口,尽量平息鼓噪的心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