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买买器具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而且自己去购置的话, 也确实能挑选更得心应手的,江月便应了下来。于是约定好,七日之后江月过来替她医治, 另外还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卫姝岚一一在纸上记下,而后看着那张纸久久没有言语。甚至后来江月都穆揽芳都起身告辞了, 她都没反应过来要起身相送。巧鹊正要提醒,江月对她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而后和穆揽芳轻手轻脚地离开小院。小院外头,史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和绿珠都等在外头。之前江月和穆揽芳说起卫姝岚的病情的时候,绿珠被喊去了外头,是以现下她和那大丫鬟都不明白情况。见到她们出来,大丫鬟立刻迎上前,“大少夫人怎么了?方才老夫人听说她被您二位扶着回来,特地让奴婢过来瞧瞧。”江月和穆揽芳对了个眼神,虽然史老夫人对卫姝岚确实不错,但史家到底人多口杂,传来传去,怕是马上阖家上下都要知道了。江月便只道:“她无碍,就是晨间做糕点累着了,后头来给我们送食盒又吹了风,有些着凉。我已经开了方子,回头让巧鹊去给她抓副药,再休息几日,我隔几日来给她复诊。”大丫鬟颔首道:“那奴婢就去回禀老夫人了。”说着,她递出一个荷包给江月。这便是江月给老夫人做了两天艾灸的诊金了。江月道了谢,随后就和穆揽芳离开。出了史家的大门,穆揽芳脚步越发轻快,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她一片赤诚之心,自然是为了卫姝岚的病能得到治疗而高兴。只是碍于绿珠还不知内情,许多话不方便说,一路上她就对着江月挤眉弄眼地笑。回到家之后,江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流程——她上辈子也给人开膛破肚祛除病灶过,但那会儿并不需要自己动手,都是用意念控制灵力。这是她第一遭亲自动手,便也需要再熟练一番。在脑内构筑完,江月还在纸上写写画画,力求不出半点错处。她太过投入,以至于联玉进来,她都没有发现。好在联玉并没有乱看的习惯,只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说:“宝画说要给家里添菜,正在询问大家想吃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要添菜?这丫头乱花月钱,回头别又挨房妈妈的捶。”江月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拿出了之前史老夫人给的荷包。荷包沉甸甸的,里头装了一兜子银瓜子。这是大户人家习惯用来赏人的精细玩意儿,江月粗粗掂了一下,怎么也有十几、二十两在里头。便让联玉帮着把荷包拿给宝画,让她从这里头拿银钱添菜。到了夕食时分,江月发现熊峰也在。他元宵节后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今日才忙完回来。江月的视线忍不住在熊峰身上打了个转儿,然后笑着看向宝画——这丫头若是为了熊峰回来,而特地拿出月钱给家里添菜,莫不是开窍了?可转眼看到熊峰因为体格太大,占了太多位置,被宝画不耐烦地赶到了旁边的小桌板上用饭。她便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姑娘快别站着了,来吃!”宝画招呼江月坐下,只见八仙桌上,不止有出自房妈妈的手的家常菜。另外还有一道红焖猪蹄,一道四喜丸子,一砂锅的香覃鸡汤。两道热菜都是浓油赤酱,色泽诱人,鸡汤则是清亮鲜香,尤其是香覃,算是山珍,价格比鸡肉本身还贵。这三道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不是自家做的,而是大酒楼里买的现成的。没有个二两银子下不来。“都吃啊,今日是我请客。”宝画一边说,一边将江月给她的那个荷包,原封不动的还给江月,“姑娘日常都给老爷守孝茹素,今儿个吃些肉补补身子,你瞧你近来都忙瘦了。”江月还有些不在状况外,只问说:“是我忘了今日是什么节日吗?”宝画笑呵呵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日子,就是我生辰。”江月一拍脑袋,二月初可不就是宝画的生辰?!她也委实是个傻丫头,自己生辰不想着收礼物,反而自掏腰包请一家子吃喝。“所以你快坐下。”宝画拉着她在联玉身侧落座,“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用一些。”江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给忙忘了,实在对不住。我给你补个生辰礼好不好?”宝画像大猫似的,用发顶蹭了蹭她的掌心,说不要,“我现在吃喝不愁,还有姑娘给我发月钱,要啥生辰礼?”两人正说着话,房妈妈起身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压低声音道:“我去酒楼置办菜肴的时候,听说了一个消息。宫里上前线的那位九皇子……没了!”“咳咳!”在小桌子上用饭的熊峰立刻呛得连连咳嗽。房妈妈并不管他,自顾自接着说道:“听说是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那九皇子在阵前被叛军生擒,已经许久杳无音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咱们这儿小城消息闭塞,所以如今才知道这桩事。”江月才恍然想起来,自家跟那位九皇子结过梁子。当时江家弄丢了他的生辰纲,惹下了大祸。不然不过是一批药材,再贵重能贵重到哪里去,何至于倾家荡产?盖因为对方身份贵重,赔付了十倍的银钱上下打点,才落到了后头那种全副身家不过百两的情况。而且一家子连京城都不敢待,立刻躲回到了祖籍乡下。并且为此日夜悬心,生怕哪日他想起这件事,再次问罪。到时候自家可再拿不出银钱,只能用命来抵罪了。如今知道他多半是没了,江家人当然不至于幸灾乐祸,但总算也能松口气,不担心他大胜回朝之后,秋后算账。得罪皇亲国戚的事儿,一家子之前讳莫如深,连联玉都没有告诉。现下危机解除,许氏解释了来龙去脉,对着联玉歉然道:“其实当初你和月娘成亲之前,就该告诉你的。不是不把你当自家人,实在是兹事体大……且也不确定那位殿下他日还会不会记得这件事。拖到现下,才敢再重提。”熊峰面色古怪,几番欲言又止,好在他单独坐在小桌子旁,也没人注意到他。联玉神色从容不变,甚至唇边还带着浅浅笑意,“母亲不必致歉,设身处地,我和月娘成婚也不过半年。成婚之前,认识的时日那更短,有所保留再正常不过。不过我是有些好奇,听闻那位殿下十三岁从宫里去往前线后,几年都未回京,是谁在代他主持这些呢?”许氏也不瞒他,努力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当时是月娘她爹管家,我也不甚清楚,只大概知道是礼部一位姓胡的大人在对接这些。也是那位大人提点,说九殿下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需要大笔银钱打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