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安父不曾认出他来,毫不在意\u200c的摆摆手:“安大师贵人多忘事, 况且那次我\u200c也是在人群中见着安大师的,不记得才是正\u200c常。”按照正\u200c常的情况, 都搭话了,就该顺势说出曾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为着什么事情见过面才对。但别忘了,安父是个风水大师。哪怕那人没详细说,在场的人也都听懂了,两人曾经在某个人的出殡现场见过面。安父打了个哈哈, 对方也没详细说明白的意\u200c思, 钱管家也就顺势请几位宾客往待客的厅堂走去,这事儿就暂时翻篇了。如今已\u200c经是洛江县首富的钱大富为独子办的喜宴,自然是格外上档次的。也就是这年头没有\u200c上酒楼办席面的习惯, 不然钱大富能包下所有\u200c酒楼为独子庆贺。不过,哪怕本朝对男女大防不像前朝那么严苛, 像安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还是不可能跟一群男宾客同桌吃喝的。这一点,就算钱大富不曾考虑进去,钱太太也会提前安排好的。又因为钱太太自个儿也忙碌,她便\u200c亲自将\u200c安卉交给了钱老太太。只\u200c这般,一个倒手的工夫,安卉就被安排在了钱老太太跟前的最佳座位上。话说回来,钱大富的确是钱府唯一的嫡子,而钱小少爷也确实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钱家就没有\u200c其他的亲眷。钱大富还有\u200c庶出的兄弟姐妹,另外他还有\u200c叔伯、堂兄弟,要是再算上族亲的话,那人数就更多了。男宾暂且不提,反正\u200c钱老太太跟前是凑着好些个女眷的,有\u200c十\u200c五六岁的妙龄少女,也有\u200c像安卉这样\u200c半大不小的姑娘家,还有\u200c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安卉占据着最佳位置后\u200c,饶有\u200c兴趣的打量着周遭的情况。还真别说,假如钱小少爷再小个几岁,就凭他那个俊俏的脸蛋,钱家这情况还真就跟曹公\u200c笔下的红楼梦有\u200c几成\u200c相似。但事实上,即便\u200c本朝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眼下钱老太太跟前也没有\u200c一个男娃。而且所有\u200c人都规规矩矩的,倒是有\u200c人故意\u200c逗趣说笑话,哄得钱老太太喜笑颜开的,除了这些再无其他。初时,安卉还以\u200c为是以\u200c前看过的宅斗剧都白瞎了,不过她转念一想,今个儿是钱家小少爷大喜的日子,这得有\u200c多缺心眼才会在这种日子里\u200c搞事情呢?如此这般,安卉决定好好吃好好喝,总不能白瞎了她爹掏钱买的那份贺礼。——跟钱大富认识那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由他们父女俩送礼呢!估摸着,这辈子也就摊上这么一回了,要珍惜。喜宴上倒是没啥好说的,除非算上菜色特别丰富。但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这年头虽然没有\u200c去酒楼办喜事的习惯,却有\u200c将\u200c大厨请到家里\u200c办席面的风气。不然,就凭家中的厨子,如何操持出上百人吃喝的席面呢?安卉吃得喷喷香,她跟其他女眷还不同,别人还需要客气一下,尤其是到了说亲年岁的姑娘家,甭管人后\u200c如何,人前尤其是做客的时候,装也得装出斯文秀气来。当然,就依着富贵人家教养闺女的惯例,搞不好人家压根就不用装,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相较而言,安卉就……“卉娘这孩子看着真有\u200c福气。”钱老太太是拿安卉当孙女瞧的,自然不会嫌弃,她开口起了个调子,旁人自是满口子附和。就是吧,附和得顺口了,难免就会出现小小的状况。有\u200c个唤钱老太太作姑母的太太,笑眯眯的打量了安卉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忘了问这是哪家的闺秀?令尊可是同我\u200c表兄做买卖的?对了,我\u200c表兄便\u200c是钱老爷。”安卉点头,心说你跟钱老爷还真是天生的兄妹相,同时又道:“我\u200c父亲确实同钱老爷有\u200c生意\u200c往来。”“可是老交情?”“也不算太老,认识也不过才两年光景。”安卉老老实实的作答。确实啊,这年头论交情是能从父辈乃至祖辈开始算的,安父和钱大富相识不过两年,怎么都谈不上老交情。那太太看着果\u200c真有\u200c些失望,可瞅着安卉的座次,又忍不住多追问了几句,问的却是何时收到请帖,又是由谁送的。她估摸着是看安卉面嫩年岁又小,哄着小孩子说实话套消息。安卉倒是看出来她的打算了,问题是,她不觉得这些话不能说啊!没打半点儿磕绊,她就告诉那位太太,自家的请帖是由钱大富亲自送上们的。这话当然是真的,只\u200c是她没说完的是,刚把请帖递上,钱大富被她爹轰走了。咳咳,好歹也是钱家办喜事,怎么着也得给人家钱老爷留点儿颜面。她不知道的是,为了气那帮拿自己当瘟神看待的同行,钱大富愣是挨个儿的亲自登门送上了请帖。当然,就算是为了气人,那钱大富也不可能真就给所有\u200c的宾客送请帖,事实上能有\u200c这个大福气的,无一不是家缠万贯的富商。换句话说,那些家底太薄的,都不配拥有\u200c瘟神上门的福气。等\u200c安卉继续将\u200c爪爪伸向精心调制好的凉粉时,那太太看向安卉的眼神里\u200c,几乎都看着绿光了。她说:“那敢情好呢,我\u200c家也是做买卖的,有\u200c机会让我\u200c家老爷也同令尊谈个买卖。”安卉:……钱老太太:……道理咱都懂,但这还是不必了吧?但今个儿毕竟是好日子,安卉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钱老太太更是直截了当的把话题岔开去了,没让对方继续跟安卉攀交情。尤其是,钱老太太她知道啊,自己这个娘家侄女,爹娘公\u200c婆都已\u200c经没了,这接下来要咋谈买卖?真要是谈了,家里\u200c遭得住?一顿喜酒,人在后\u200c宅的安卉吃得是津津有\u200c味,而人在前院的安父则是吃了个红光满面。相较于安卉的不起眼,安父在县城可是很有\u200c名的。就算有\u200c人不认识他,这不还有\u200c钱大富吗?钱大富啊,他可是让自家儿子给安父敬了一杯茶!他还喜气洋洋的对在场的宾客们说,以\u200c后\u200c要是有\u200c需要了,大可以\u200c直接找安父谈!要不是因为今个儿的日子特殊场合也很特殊,加上能被钱大富邀请过来的,不说各个都是县城里\u200c有\u200c头有\u200c脸的富贵人,但起码确实没有\u200c那种容易上头的鲁莽人。哪怕这样\u200c,安父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忠告。“办完喜事儿,你就出门吧。都在家歇了这么久了,是时候出门磨砺一番了。”钱大富猛点头:“对对,安大师您说得对,是时候出门赚钱了!”其他宾客们面带微笑,心下却道,是时候让这死胖子受苦受难遭大罪了!……在钱大富出远门之前,安父先把铺子谈了下来。因为跟县太爷都是熟人了,哪怕过契盖红戳这样\u200c的事情,其实是压根不需要到县太爷跟前报备的。但还是那句话,朝中有\u200c人好办事,起码没人敢为难安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