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的味道。错觉吧,余思归感到棘手地想……虽然我不算人,但也实在没有他狗。下一秒,历史老师忽然乐了:“哟?又被我抓现行了吧。”余思归一愣,抬起头来,看见那老头忍俊不禁,拿起一个男生压在历史课本下的练习册,两指捏着晃了晃,上头明明白白一行大字:《高中必刷题》,物理必修二,SJ。……好家伙,都做到苏教版了。余思归心想你们这个班到底还能卷到什么程度,这帮学生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两套书重复的题那么多你们也买得下手?省下这点时间不如帮归归老师下楼买两袋魔法士。“我就不明白了。”老头儿嘴是这么说,眼神里却闪着促狭的光,却半点不像不明白的样子。他捏着沪科版必刷题,缺德地挤兑道,“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喜欢看我被你们气成真空中的球形历史老师?”班上爆发出一阵大笑。“学习是好事儿啊,”魏松看着下头的学生道:“学习永远比不学要好!老师十分欣赏你们学习的身姿,但是——”老教师停顿了一下,余思归以为魏松下句要说‘在什么课上就该干什么事’,盛淅收了卷子,道貌岸然又面目模糊地成为这班上挨训的一员。老师却说:“——你们究竟有没有想过,开设历史这门课是为了什么?”余思归微微一愣。“历史究竟是高考的一门课,”魏松说,“还是文综的一个支流,还是给你们写作业的周四上午第三节 ?”全班茫然地看着他。老教师将那本物理必刷题还给那个男生,说:“历史这门课,代表的是人类的信念,是一种传承。”十六岁的余思归迷惑地看向讲台。她余光瞥见盛淅,发现他与自己一样皱着眉头。“……等你们看见了这社会的全貌,等你们有朝一日长大了。”老教师眨了下眼睛,说:“成为了一个独当一面的人,就会知道这课堂真正地想告诉你们的是什么。”四十余人十分茫然,不知道他要说啥,魏松却似乎觉得下面的那段话他不必说,因他已在学生的心底埋下了颗种子,等待岁月点化。能萌出芽的人永远是少数,千万人里都不一定能有一个。但这芸芸众生中,总会有人————总会有一两个学生,三四少年,在呼唤中醒来,于时代中睁开双眼,眺望远方。第九章 余思归下了课就跑了。这女孩子心相当野,根本坐不住,一下课就往外跑,盛淅靠在椅子上,回味着余思归那句“感觉你挺奇怪的”,觉得这个小同桌实在超出自己的预期,有趣极了——又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我今早买包子的时候看见有个车被停下盘查……”班上十分嘈杂,盛淅在喧嚣声中,心平气和地闭上了眼。然而声音还是无止境地朝他灌,一个姓程的同学插嘴:“……你看到的那估计是我家的,我爸今早送我来,开的是我姨的凌志,盘查的人拦下我们出示了下证件,我爸看了证件脸色都变了……”女孩好奇地问:“为什么脸色会变?”姓程的同学耐心解释:“……不是普通公安……”——不是普通公安。那的确是普通公安,毕竟彩标本也是公安系统的。盛淅觉得这笑话好笑,向后一仰,被椅背棱角硌到了伤口。那一刹那后背肌肉一抽,一下仿佛被刀尖碾过的疼痛抽在了他的神经上——一时间一切都苏醒了,急刹车声,暴雨夜,救护车刺穿长夜的鸣笛……“淅哥,”有人试探唤道,“淅哥?”下一秒钟,疼痛只剩沉闷余韵,好像一场梦。盛淅睁开眼睛,阳光荡着他浅棕眼珠。面前李浩宇手里拿着个国誉本子一扬,:“归归哥的错题本。”盛淅愣了下:“放她桌上呗。”“他要你帮忙转告,”李浩宇示意了下门口,门后站着个个子不矮的瘦高男生,影影绰绰的,李浩宇思索了下,说:“就说九班的薛儒把笔记还她了。”“……”盛淅看了看那影子,问:“为什么还个错题本都要自报家门?”“我哪晓得呢,”李浩宇揶揄道,“可能是初中同学的仪式感吧。”那一刹那,盛淅忽然破天荒地抬起眼。“初中同学?”李浩宇:“是啊,他俩都是藤苑中学出身的,好像原先还是一个班……”然后李浩宇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不过归老师这种……毕竟只有一个。”言下之意,俩人有点差距。那是肯定的,重点班将一中大多数尖子生包了圆儿。当然平行班也有尖子生,但规模远没到能与这班上的人争锋的程度——光水平就有个断层,那叫薛儒的男生不是这班上的人,而余思归,在尖子班也是个特别的存在。盛淅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他以余光瞥了眼门外,那叫薛儒的男生仍在门外徘徊来回,靠在走廊窗边,天气阴沉沉的,他躁动不安。仿佛在等人。盛淅收回目光,把余思归的错题本放在她桌上。他放完动作一顿,又忍不住翻开看了看——余思归那本子统共没几道错题,字儿还比人自由,把sigma写成e,dea写成o,一看就不把笔记当一回事,奔放到很难说是不是阿拉伯文的程度。这都能借?盛淅嘲讽地想。男人。-归归拍了拍另一位男人的后背。“让开。”余思归拿着半袋黄瓜味薯片,非常认真地说,“我要进去。”那男的懒懒地欠了下身,拉出个差不多十公分的距离,余思归抱着薯片袋子钻了进去——那罅隙可以说除了可用纤细形容的姓余的谁都过不得,甚至连归归都挤得很吃力。而且余思归刚一过来,他椅子立刻就移了回去——仿佛刚刚让余思归进来把他挤得够呛,他受尽了委屈,此时连一秒都不能再忍了似的。余思归:“……”“你多高?”余思归忍不住问。盛淅想了想,懒洋洋地说:“一米八五。”那似乎是个归老师始料未及的答案,她被这数字震了一下,顿了老半天,带着嫌弃道:“这身高大脑会供血不足。”盛淅完全不往心里去,温温和和:“目前还没有征兆呢。”“……,”余思归带着毫不退让的坏脾气,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破个子为什么能坐在第一排?你为什么不能滚到后面啊?”盛淅听了那句话怔忪一瞬,望向余思归。——那眼神里,尽是无声且痛苦的谴责。余思归:“……”余思归终于想起被盛淅的质问支配的恐惧,回过了神,颤抖道:“我不是……”“……后面没有位置。”盛大少爷悲愤地打断了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