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手上全是泥水及草屑,盛淅垂着头颅,手掌缓缓挤进去,挤去青苔。那是个潮湿,但是温热有力的手心。“没事。”他无声道。春夜暴雨倾盆,思归满眼是泪,朦朦胧胧地抬头看向盛淅。那伙人朝这个方向走来,黑暗中盛淅握她的手越发稳而紧,带着炽热温度,止息了女孩的颤抖。余思归躲在他圈出来的空隙墙角里,含泪闭上眼睛,眨掉了泪水。被抓走就被抓走吧,被牵着手手的余思归掉着金豆豆想,把我和他关在一起我就不会很害怕了。下一秒,楼上小孩开始哇哇大哭。这栋楼似乎颇有故事,小儿夜啼,霎时楼上夫妻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吵架的速度简直不能更快——但还没待他们就夫妻生活吵出个所以然,他们的楼上楼下立即就开始了叫骂!一时间楼上楼下让他俩赶紧离婚的、让他俩滚出家属院的,让小孩看看膀胱少起点夜的,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余思归被这速度吓得泪水都噎了回去。那影子更是匆匆看了眼上头,老家属楼矛盾大得很,楼板薄得可以隔空对喷。“我叼你妈的你们夫妻俩小孩哇哇大哭你们不抱小孩就算……”“……不愿意住就搬我操你妈……”十分凶悍,片刻后那当老婆的一把推开窗户,扭头出来与楼上邻居对线,伶牙俐齿词汇量丰富,脾气暴躁得像是能杀人。那人犹豫着往上看了看,似乎觉得这地方没那么可疑,危险系数又太高,不值得冒这个险,就匆匆扭头走人了。-余思归仿佛在做梦,呆呆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同桌,泪水朦朦胧胧,耳边尽是居民楼里鸡毛蒜皮的大叫。那吵架声连三百米外的街道派出所都能惊动,遮酱菜坛子后两个高中生的声音,更是不在话下……盛淅向外看看,声线压得很低:“……他们也怕惹事。”“……”余思归缩在墙角,泪眼朦胧,很难受地咳嗽了一声。太冷了。盛淅仍不敢动,两个人维持着在角落蜷缩的姿势维持了好半天,过了会儿,盛淅小心地用另一只手,盖在了余思归脑袋上。周遭黑咕隆咚的,女孩子声音里还带着细弱的哽咽,小声问:“他、他们是谁……?”盛淅给余思归挡了下雨,语气淡然:“说来话长。”他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深远,仿佛经历过什么更为刻骨铭心的事物,如今面前这一切只不过是冰山的一角罢了。余思归因颤抖,话都说得不太利索,嘴唇嗫嚅了下,话音马上被雨声打散了。盛淅:“?”“怎么了?”他问。盛淅以为思归好奇的是警察什么时候来,或者我们什么时候能走,低下头,耐心地与她对视,示意女孩子说。“那你会……”她浑身发抖,倒了数下气,抬头望着盛淅。“那你之后,会告诉我吗?”-余思归性格再怎么膨胀,人也消瘦小只,被雨淋得像只耷拉毛的小狗,在春夜的寒风里不住发抖。动不动还打哭嗝,相当丢人。另一位倒是见不得哭唧唧狗勾淋雨,遂脱了外套给她披着,两个人在墙角缩了一会儿,楼上吵架声也以大妈大获全胜告终。盛淅初步判断没什么异状,小心地将淋得毛都耷拉了的同桌牵了起来。“估计没什么事了。”他说。早春迎春盛开,春夜细雨覆着黑沉沉的山。余思归手还和他牵着,抽了抽鼻尖儿。两个人谁都没松手,盛淅更是一个字都没提,片刻后院外响起阵阵迅捷的脚步声。余思归瞬间紧张得浑身一僵。“没事,”他低声安抚:“是另一批人。”余思归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拽着盛淅的外套,小小地抽噎了一声……然后她发着抖问:“另一批人是谁?”盛淅挺有意思地看她半晌,慢条斯理道:“你可以看看他们的证件。”余思归炸了毛:“不要故弄玄虚!”夜色中,盛大少爷很淡地一笑。“说……说白了……”女孩子冻得哆里哆嗦,思路清清楚楚:“那批人是因为你来的吧?一开始他们说‘那小子’应该就是说你,估计是前几天我们在外面说话被人看到了……可能就是你去买文具的那天。”盛淅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夸奖:“推理能力还挺强嘛。”女孩子被认可,嗓音有点儿像是要感冒的样子,“我们只不过是在校外说了个话而已。”盛大少爷想了想:“历史遗留因素。”“……我妈?”余思归试探着问。她感觉实在太一言难尽了:“跟我妈会有什么关系?我妈只是个普通教书的,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写基金,国自然快due了……”余思归本以为他会回答两句,但盛淅的目光却很淡漠地瞥向远方,说。“……跟我也没关系啊。”余思归愣住了。但还不待追问,一堆人突然围住了整个院子!“……”来人十多个,有男有女,有人警察制服笔挺,但更多的是穿着便服的——几乎都是走在路边,你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的路人。他们可能会出现在奶茶店,也可能会出现在便利店与你拿起相邻的两个中卷寿司……但他们的共同点是,今夜同时出现在此处。余思归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看向他们手中的武器。“那是真的吗……?”十六岁的余思归呆呆地问。打头阵的是个三十多的干练阿姨,短发,还穿着件皮衣挡雨,听了女孩子的话没忍住笑,说:“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们还带假的吗?小姑娘你想摸摸?”她说着,往前一递。——那是一把□□。思归又是冷又是怕,却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手碰上去,枪上仍带着那阿姨的体温,但金属沉重而有分量。“盛大少爷,”那阿姨忽然揶揄道。但那语气显然并不是真把盛淅当少爷,她单手拿着枪给余思归钻研,抬头望着盛淅:“你现在怎么想?你还认为我们的担心多余么?”她说完。有人上来给没穿外套的盛淅撑了伞。姓盛的终于不再淋雨,但脸色难看,道:“……我明白了。”“——哎呀放宽心啦,倒也不用持续太久。”阿姨啰哩啰嗦道,“我们早就有线索了,最晚到这个学期末。别说那帮人现在没那么大功夫了,就算有,要打击报复也不会总盯着你。”盛淅一言不发地看着她。阿姨笑道:“毕竟你不是真正的威胁。”黑夜漫长,少年无声点了点头,似是默认。警察阿姨低下头,看见正在左摸摸右摸摸那把配枪的归归,似乎觉得小女孩很可爱,莞尔问:“这就是你那个同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