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完那句话,忽觉自己喉咙里\u200c有些发涩,仿佛说\u200c出的那句话她带着一丝很\u200c难察觉的不情愿。但为什么呢?余思归问自己。别人想不想与盛淅认识,是他或她的事务,思归没有任何干涉的立场与缘由。下一秒,那女孩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余思归一愣,细细的眉毛好奇一扬,还带着一点她自己都无\u200c法察觉的、放松的意味。“又不是说\u200c看到个长得帅的就会扑上去,”那女同学\u200c咯咯笑个没完,说\u200c:“我喜欢路人一点的,能跟我打打闹闹的……归老师你同桌那人帅得让人很\u200c有距离感,可能是气质太贵气了吧。”“……?贵气?”余思归更\u200c呆了。——那是她头一回直面别人“对盛淅的印象”。……意料之中,却又如此格格不入。“不贵气吗?挺贵气的啊,”女同学\u200c开心地说\u200c,“如果他是我同桌的话我轻易不敢和他搭话的……可能是我胆子小,很\u200c难对他那种人生出啥乱七八糟的念头吧。”他那种人?哪种人?一天和姓盛的吵三架的思归同学\u200c有种遭受雷劈的感觉……“再说\u200c啦,”女同学\u200c高兴地伸了个懒腰,说\u200c出了下半句话:“也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呢。”第二十二章 「也不知道人家\u200c有没有女朋友呢。」那句话犹如石破天惊一般, 把余思归敲愣了。虽然学校禁止早恋,但在这知慕少艾的年纪,仍有不少人在萌出这些被大人视为大逆不道的感情。余思归是个被关在象牙塔里的小孩, 但也知道班上谁与谁“有情况”, 谁与谁搞了对象。她初中的后座男生就谈过好几个, 最快时一个周就和对方分手,三天后找下一个, 每周三四五夜十点后准时在朋友圈发些悲春伤秋的酸话, 余思归一开始还当他是真的难过, 认真安慰了他数次。后来刘佳宁看了几次后看不过眼, 才敲打思归,说那是男的养鱼的手段,让归归不要陪聊。余思归听了大受打击, 问他不是真难过吗?可谈恋爱不是挺正经\u200c的事\u200c儿么?那时刘佳宁想了想, 说,其实\u200c不是。——初中的时候,有人谈恋爱是因为好面子,有人则是怕寂寞, 有人只是想炫耀,有人只是纯粹地向往一段关系;有人好色, 有人贪婪,有人傲慢,稚嫩的七宗罪突兀地构成那年纪的男女羁绊。「他会是那些人其中之一么?」余思归茫然地想。或许姓盛的会更真诚一些……?毕竟他不好面子。余思归心里一个个掰着指头\u200c算, 毕竟盛淅长得不错,能力\u200c也很强, 性格可能坏了点,但面上至少是乐于助人的……看上去一身少爷习性, 估计家\u200c里……算了有没有钱这个不晓得,总之肯定会有女孩喜欢的吧。有人觉得他太\u200c贵气,但好盛淅这口的女孩儿绝对是有的。下一秒,一个念头\u200c忽然敲中余思归的心:如果\u200c有女生对他表白,姓盛的会答应还是……?不对……怎么不考虑另一个情况?也许他是喜欢人的那一方呢?余思归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意识到,姓盛的出现在一中之前,应该有过一个非常完整的人际关系——毕竟他在上海出生长大,也一路在本地升学,犹如每个最普通的十几岁的少年一般,一路走来,经\u200c历过许多爱恨,结识许多朋友。走过一段很长的路。而\u200c那是一个余思归所没见过的、另一个盛淅。余思归迟钝地看向起\u200c跑线的方向。-田径比赛几乎都集中在上午,盛淅正在起\u200c跑线处活动关节,做热身运动。换了运动装束的他身形瘦削锐利,外套下现出削薄流畅的肌肉,身前别着印高一(十)班字样的号码纸,太\u200c阳轻薄地披于他身上。一个扎着高马尾的高挑女孩正抱着个板子与他说话,应是赛事\u200c人员。那一刹那,余思归脑袋上冒出个火红的“!”,火速抓起\u200c刘佳宁放在一旁的眼镜,倒捏着镜腿,顶在了自己鼻梁上。佳宁近视度数近三百,余思归只有一百多,镜片令归老师晕晕乎乎的,但归老师终究不是个服输的人,竭力\u200c朝那方向看去。天上云被风吹着,起\u200c跑线处人挺多,阳光金黄而\u200c公平地洒在跑道上。那个女孩马尾辫又长又顺,抱着写字板笑的花枝乱颤。——盛淅与那女孩有说有笑。余思归毫无情绪地眯起\u200c眼睛……片刻后盛淅礼貌点头\u200c道别,走向第三跑道,似乎已经\u200c做好了第一个项目的准备。“……”毫无情绪的归老师手中眼镜,不堪重负地发出不祥的咯嘣声……“高一男子400米选手请集合,”主席台上喊道,“各就位——”各就各位个屁,不要省略读音啊!余思归看什\u200c么都不顺眼,愤怒地对世界开炮,不守男德的东西,穿得这么暴……哦裹得还挺严实\u200c的,不算暴露……穿得这么紧身给谁看!下一秒,刚上完厕所的刘佳宁好奇的声音响起\u200c:“你在看什\u200c么?”余思归纹丝不动,语气多年冷似铁,说:“看不守妇道的人。”刘佳宁:“……????”“眼镜拿回来,”刘佳宁冷酷道,“能不能对我这破眼镜好点?”余思归仍沉浸在愤怒之中,气鼓鼓地把眼镜还给刘佳宁,宁仔则对余思归嘴里的妇道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将缠了好几道胶带的眼镜在校服上随意擦了擦。“开始比啥了?”刘佳宁把眼镜架在鼻梁上,问道。余思归瞬间想起\u200c盛淅和另一个马尾又长又顺的高个女孩交谈的场景,心情狗屎度直线上升,答道:“高一男子四百。”“哦哟!”刘佳宁立刻打起\u200c了精神:“这不是有你同桌的比赛吗!”“……”归归心想这还用你讲,她想起\u200c盛淅在那跟人女孩子说话就烦,语气冷酷无情:“但凡和高一男子沾边他都参与了。”刘佳宁:“……倒也是。”过了会儿,刘佳宁又问:“但是他为啥这么劳模?我总觉得天塌下来他都能躲一边儿去……”余思归气呼呼地说:“我怎么会知道!”下一秒,发令枪“叭”地响起\u200c!场上运动员那一刹那冲了出去!高一整个场地瞬间炸了。各班喊着同学名字的,尖叫的,呐喊加油的,李浩宇还变了个小鼓出来,咚咚地敲着大喊“盛淅加油”——归归老师感觉自己很是高傲,不愿意跟着一起\u200c叫“淅哥”,但是还是眯起\u200c眼睛去找盛淅的影子。「他运动神经\u200c怎样?」盛淅参与了那么多项目他不会有事\u200c吧……余思归忽然冒出一个小念头\u200c,心想他跑得不快也没关系,他愿意报名参与这么多场,已经\u200c是这班上最强大的人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