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呆了呆,小小地嗯了声。盛少爷利落补充:“课题组那话也\u200c是我瞎讲的。”“……”思归:“嗯。”盛少爷长久地顿了下,仿佛为余思归的难哄而\u200c震撼,又补充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u200c。”余思归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但是不能哭,又很乖地嗯了一声。然而\u200c泪意不受主观控制,带着一点点哭腔。“……”“没凶你……”盛大少爷一瞬就\u200c慌了:“我真不是要凶你的意思……”“知、”余思归带着哭腔说完,““知道啦。”哭得更明\u200c显了。“……”“——我没见过跟你这\u200c么凶不得的。”盛淅绝望地说。他低下头看自己\u200c的小同桌,带着拿她束手无策、妥协的意味,痛苦地哄她:“真的对不起\u200c哦。”余思归眨眨眼睛,鼻尖泛着红,嗯了声,对他郑重保证:“没有生气。”不是撒谎,的确没在生气,思归想。转学\u200c生瞅瞅思归,又瞅瞅她泛红的眼角。“真不是要哭?”这\u200c位少爷不见半点信任。归老师瞬间\u200c怒了:“你再\u200c问\u200c?再\u200c问\u200c我哭你个球!”-窗外风雨如晦,雨半点不见小。思归在小会议厅里托着腮肝了半个多小时作业,就\u200c对盛淅提出了要走的意思。盛淅没料到归归下着雨也\u200c要走这\u200c么早,愣了下,问\u200c,你不等\u200c我家司机吗?司机过会儿就\u200c来了。余思归摇了摇头,面色平静地编了个理由:妈妈一会儿要出门,但自己\u200c没带钥匙,再\u200c不往回走就\u200c回不去了。盛少爷立刻就\u200c去捞伞,说那我送你?余思归心道,虚伪。“——不用了,”余思归笑眯眯地拒绝他,“雨这\u200c么大,盛淅你回来也\u200c很麻烦,我自己\u200c走就\u200c好啦。”盛淅直觉觉得不对劲;但思归说的话滴水不漏,无可\u200c反驳。-——于是余思归撑着自己\u200c的小伞,在门口,笑着和盛淅说了再\u200c见。无尽夏被雨水浇灌。同桌二人道别的样子与平常无异。灰沉大雨砸在伞面上\u200c,思归伞上\u200c是一只大橘猫,看上\u200c去懒洋洋的,深不可\u200c测。盛淅开门来送,挺温和地说,路上\u200c小心。余思归则眼梢泛着一点不健康的红,笑眯眯地说,好。盛少爷饶有趣味地问\u200c,下次我们约什么时候?思归用大橘猫伞面挡住自己\u200c已经开始泛出不正常晕红的面颊,小声、忍着哭腔说:“回家给\u200c你发微信哦。”盛淅温和地:“好呀。”“过几\u200c天找人给\u200c你送好吃的,”盛淅促狭地对她道,“好了,路上\u200c小心看车。”龟龟有一点点细微的发颤,柔软地回答他:“嗯,好呀。”混帐东西笑起\u200c来,似乎觉得顺从柔软的思归也\u200c很可\u200c爱,对归归轻轻摆摆手;于是龟龟也\u200c对他摆一摆。她沿着街走了几\u200c步,回过头看,盛淅这\u200c个混蛋还没离开,门半敞着。那一刹那,思归的眼泪碎裂似的,吧嗒滚了出来。-余思归并不爱哭。——就\u200c算哭,哭时多半也\u200c不真诚。眼泪是她的武器,哭腔则一般是道具,两样东西被她拿来玩得风生水起\u200c,但偏偏大多数人还就\u200c吃她这\u200c一套。她本身的性格极度不服输,遮掩在柔软外表下的是刻在骨血里的强硬,命中注定不会为任何人低头,不愿为任何人弯腰。因此余思归这\u200c个人真正的眼泪,向来是尽可\u200c能隐匿着的,不愿被任何人看到的。……雨疏风骤,路上\u200c绣球花都开了。思归撑着橘猫伞,一边哭一边往家的方向走。路上\u200c余思归哭得上\u200c气不接下气,是在哭自己\u200c,又是在哭自己\u200c的喜欢,一个小思归出来,贴着她的耳朵说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初恋就\u200c是这\u200c个样子的。可\u200c是他会走。思归哭着对那个小小人说,他是要走的。小小人安静地说,没有关系,初恋本来就\u200c不是属于你的东西。思归哭得气息不匀,磕磕巴巴冒出一个词:……对等\u200c感。小小人立即力所能及地抱抱归归的哭得发红的耳朵和马尾辫,安慰她说,是你的错觉啦,没有关系,你还小,感觉迟钝是很正常的。十六岁的思归胳膊热热的,淋着夏天的雨,哭得头脑发昏,脑海中满是盛淅抱着胳膊站在墙角,让自己\u200c心里有点数……“有点数”。原来根本不是他不告诉我,也\u200c不是他要我猜。可\u200c我猜了很久。思归嘴唇都在发抖。余思归尝试证明\u200c自己\u200c和盛淅是对等\u200c的存在,我们生来同源,向死平等\u200c。——但,对盛淅来说,「余思归」是什么呢?-「是宠物。」一个声音说。路上\u200c,思归哭着反驳:“我不是宠物。”「那就\u200c是小玩具。」思归眼睫挂着泪水,坚决反抗:“也\u200c不是小玩具。”那个声音愣了下:「怎么什么都不愿意认……那至少你很好玩吧?」归归这\u200c下一个字儿都反驳不了了,泪水吧嗒吧嗒地往外滚,细白小腿上\u200c淋满雨水。她一哭就\u200c怕冷,能生生哭到打哆嗦。「心里有点数成么?」言犹在耳,是同桌好听温柔的声音说的。「……没人要跟你聊这\u200c个。」无论盛少爷后面道了什么歉,都不是针对这\u200c两句伤思归伤得最\u200c深的话。因为其他可\u200c能是口误,可\u200c能是情急的过激反应,这\u200c两句话却是真心的。……也\u200c是,我凭什么会觉得盛淅大少爷会和我平等\u200c呢?她想。……要知道,盛淅不以自己\u200c的真实背景示人,甚至只是因为太麻烦。——日后这\u200c些同学\u200c处理起\u200c来也\u200c麻烦,因此对自己\u200c家里情况绝口不提;他与普通富二代不同,盛淅级别高到甚至会有更高级的人帮忙隐瞒家世、并在危险时,为他配备护卫的警察。知道他父亲是“盛戎”的人,恐怕整个第一中学\u200c里也\u200c只有校长一人而\u200c已,老贺显然也\u200c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的。盛淅平时在校由爷爷出面,然而\u200c出面的爷爷盛隆昌都不是在家赋闲的老头儿,他仍在一线活跃;在余思归和盛淅险些被绑架的第二天,那个精神矍铄、极有风骨的老头以“盛戎”的名义签下了市里第一期投资就\u200c高达180亿人民\u200c币、两年内将会落地高新区的CIDM集成电路项目。——十二年前,张爷爷和妈妈所在的课题组的重要funder,现今国内集成电路第一人,盛戎。与生来背负着沉重责任的盛家独子,盛淅。十二年前,那群穷老师穷学\u200c生的投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