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如此,清华的军训片段,被宣传得\u200c,非常好……微博热搜上就挂着个视频。视频中\u200c烈日当空,骄阳炙烤,少\u200c年\u200c们穿着迷彩站在绿茵操场上,听院长训话。龟龟窝在被窝里,想起\u200c那些言情小说里经\u200c常讲,军训时期同学们在太阳下暴晒,什么香樟树下柔情暗生……脑补了一大长串,忽然觉得\u200c自己不能再刷了。万一在视频里见\u200c到他呢?龟龟仓促扣上手机,心想以\u200c后就算再见\u200c到他,他也不再是我同桌了。说不定再见\u200c的时候就是他问我要份子钱。对方和他家世相配,豪门世家,两个人可以\u200c每天在早餐桌上谈论上亿的生意……我随了份子钱他还嫌少\u200c……另一方面,余思归却也知道,自己正用无数个玩笑\u200c与莫须有的指责,用盛淅和他带来的伤痛,来回避生命中\u200c最痛的那个问题。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漏着风。-那个周,余思归过得\u200c异常艰难。一方面是她要直面昔日同学们已经\u200c将她远远甩在身后,早已跑去上大学了的的事实;另一方面,那个周末是她必须回家的日子。复读班开学已满四个周,这个周末宿舍不留人,无一例外都得\u200c回家。思归在宿舍里头收拾好了要带回家的行李,拖在手中\u200c,时隔一月,重新回归了社会。天气很好,八月底立秋。三伏过去后,风中\u200c已经\u200c有了秋高\u200c气爽的意味。与第一中\u200c学不同,她现在所在这所学校离海很远,空气干燥,是非常典型的县城周边,设施缺乏修缮。路上地砖坑坑洼洼,行李轮走在地上很不顺畅。归归在学校里,都拖不太动拉杆箱……“……”余思归拽着箱子,心里莫名\u200c地发堵。她依旧很难自己独处。思归边拽行李拉杆边胡思乱想,心中\u200c装满了难以\u200c形容的愁绪:她和盛淅两个人的轨迹重合得\u200c实在过分\u200c,龟龟想到少\u200c爷高\u200c考后的去向,想到清华大学,还有她对妈妈的承诺,更有种难言的感觉。……犹如命运。余思归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品味这点造化弄人,然后觉得\u200c大家都要开始新生活,专心拖着拉杆箱,朝校门口的方向走。以\u200c后也许大学还会见\u200c面。但那时就已经\u200c不是同一个故事了,思归想。短暂的交集总会结束,他们各自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u200c。校门外颇为\u200c喧闹,归归在栅栏处撞见\u200c了自己在高\u200c复班的新同桌。那女孩在传达室门口踮脚,神神秘秘朝外张望,张望了一小会儿,对余思归说:“我好像看到个长得\u200c还很好看的男的。”思归:“?”“我真觉得\u200c挺帅的,”同桌激动道:“你看呀归老师,在那!”龟龟满头雾水,再度参与了高\u200c中\u200c女生限定的看模糊帅哥活动,对着她同桌指的方向仔细看了又看,但受限于自己海拔不太够,也可能是当代女高\u200c对帅哥的定义太随便,思归只能见\u200c到无数个男的,见\u200c不到长得\u200c好看的。见\u200c不到门外的归归很鄙夷:“不要哄抬猪价。”同桌:“……”校门外阳光如鸦羽,斑驳地洒在地上。余思归早就对帅哥脱敏。她拽着嘀里嘟噜的行李箱,二话不说出了校门。第八十二章 余思归出校门后, 总感觉氛围不\u200c太对。“校门外氛围对不\u200c对”这事\u200c儿其实是有前科的,龟龟十六岁时就惨遭惊魂一夜,而且那天晚上\u200c还不\u200c幸发生了此生最大滑铁卢——思归被一个混蛋同桌牵了手。还将自己的初恋白送给了他。因此她心中对放学时刻总有点莫名警惕, 一察觉危险, 当场支棱起来, 朝四周看了看。好像也没啥特别的,归归想, 唯有早秋温热阳光穿过\u200c梧桐。思归轻轻吁了口气\u200c, 拖着行李箱, 向前走。她一边往前走, 一边琢磨着不\u200c成问题的问题。对他来说我究竟算什么呢?归归胡思乱想,觉得自己什么都不\u200c算,但那天雨夜少年手心的温度却总停在皮肤上\u200c——哪怕他们已经一刀两\u200c断。牵手本该是暧昧的, 是缱绻的;但在盛淅和他的万千谜团身前, 思归甚至觉得“暧昧”二字像个笑话。「你对我心动过\u200c吗?」余思归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会难过\u200c。或许将来某天还会再见面。但到了那时候,又是怎样的光景?——或许是在大学重逢。思归想。那时盛大少爷可能已经牵着女朋友走在清华园里,思归看着那女孩,或许总会忍不\u200c住想对方究竟好在哪里, 明明我也不\u200c差。但紧接着,思归又觉得那样太过\u200c自卑, “余思归”不\u200c该做这种\u200c事\u200c。但喜欢一个人本就不\u200c讲逻辑。——也或许重逢是在毕业之后。龟龟想。那时可能已经许久没见,思归再次见到他,对方已经事\u200c业有成, 见到少年时的同桌,就想拉着她聊当年的往事\u200c。或许那时两\u200c人会推杯换盏, 最后思归喝醉了,嘴上\u200c不\u200c小心没把住门, 告诉那时的盛淅:“我当年喜欢过\u200c你。”……这世\u200c上\u200c应该再没有更糟糕的喜欢了。十八岁的思归难过\u200c地想。连一句话都不\u200c敢提,时隔多年才敢借着酒劲开口。而且那真的算是重逢吗?重逢的前提是两\u200c人心里都有彼此,或者至少有过\u200c,她和盛淅的两\u200c年半时光,真的有过\u200c那种\u200c瞬间吗?余思归长叹口气\u200c,只觉这日子\u200c真是过\u200c够了,还不\u200c如留在学校坐牢,至少手头有套题做不\u200c至于没事\u200c就想这想那。行李箱在路上\u200c咔哒咔哒地走,思归竭力拖着它,往城际大巴站的方向去——然\u200c后,余思归抬头,猝不\u200c及防地,在树下看见一个人。大道上\u200c尘土飞扬,沉金阳光穿透树叶,落在他身上\u200c。-归归:“……”梧桐树下,少年手里拎着件蓝迷彩外套,修长身躯站在阳光下,看上\u200c去颇为狼狈,风尘仆仆,晒得额角冒汗,目光却带着难以形容的执念,紧紧盯着思归。思归:“……”余思归那一刹那呆成一只鸡仔,愣愣看着在出场在此时此刻的那个人。而盛淅目光发着抖,似乎不\u200c太确定\u200c,定\u200c定\u200c望着面前的女孩子\u200c。思归眼睛都瞪圆了。一时间女孩子\u200c鼻尖难以控制地发酸,听\u200c见自己不\u200c太确定\u200c地叫他:“……盛淅……?”盛少爷嗓音相当干涩,很轻地“嗯”了一声。思归眼泪骨碌碌滚了出来。思归捏着拉杆箱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掉,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这是美梦还是噩梦?余思归分辨不\u200c清,她甚至觉得自己破碎的人生中像突然\u200c烧了把火,把思归直烧成了两\u200c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