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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促地进入卫生间锁上门,低头用力洗脸。许久,才抬起头抹开镜子上沾到的水汽。视野虽然模糊,但仍能看到那张被水浇湿的脸半点儿没有血气。小时候的鹿书白死在七岁,他们曾经一起住在小珍路别墅区。他家在11号,鹿书白在13号,他们是只相隔两幢别墅的邻居,是发小,是一起上学放学的玩伴。“……”那时候的鹿书白个头不高,皮肤雪白像个小女孩儿。因为生得漂亮,玩过家家的时候他老拉着鹿书白说是他媳妇儿。其他一块儿玩的小鬼还跟他抢人,气得那小子动不动就哭。后来看人哭得难受,他还学电视里的人发誓,说长大了一定娶他当老婆。他低着头抹了把脸,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水渍,把水池里的积水滴出好几圈水晕。他手抖的拧开药瓶,那压制情绪的药剩下不多,按理应该省着点吃。可眼下却是控制不住,一连倒了三片快速塞嘴里咽下。*“救我,我害怕……南湫……”“……南湫……”“怎么办?妈妈一定会打死我的!”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站在河边浑身发抖,一起玩的人眨眼间沉到河底没了声息,挣扎叫喊的时间甚至没能让他们有个反应。南湫瞳孔巨缩,煞白着小脸站在河边。无限的恐惧让他大脑无法思考,他就这么站着,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在眼前消亡。他把鹿书白撞下了河道,鹿书白死了,被淹死了!有两个孩子吓得大哭,瑟缩两步颤巍巍地跑了。与南湫打架的男生一把揪过南湫衣领,大声斥责:“是你把他推下去的!我们都看见了,是你推的!”“不,不是我……”南湫的脊柱凉的快要没有知觉,眼神下意识闪躲,嘴唇吓的毫无血色。抓着他的男孩儿看了眼还剩下的几个小伙伴:“我要告诉妈妈,是你把鹿书白推下去的!是你!”其他几个孩子吓懵了,纷纷点头附和男孩儿说的话。南湫声音发颤,一双手无力推拒抓他的人:“我,不是故意的……是你,是你推我才把他撞下去……”男孩儿愤怒地把他推倒,结实的身体比南湫要壮实些许:“我要告诉妈妈,就是你推的!”一群人踉跄着往别墅跑,独留下南湫一人恐惧地瘫坐河边。“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鹿书白……”不算湍急的河道上,被撞开的植被零散地在四周荡漾,河底有淤泥泛上来,黄色的污渍中一具孩童尸体背朝上浮在其中。很快,先前离开的孩子哭着拉了父母过来,嚷嚷着是南湫把鹿书白推下去。“啊啊啊啊啊!”看见儿子尸体的鹿书白母亲大声尖叫。河道边,越来越多的家长闻讯赶来。几个男人和鹿书白的父亲跳河去捞孩子,及时反应过来的家长手忙脚乱地拨打救护车电话。南湫被父亲提着衣领从地上拽起来,他被大声训斥,可耳朵像是被灌了水,所有人的说话声都变得沉闷。一个结实的巴掌落在他脸上,他瞪着双眼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两圈。鼻腔里,耳廓里不断有血流出来,可他却麻木得毫无痛觉。母亲抱着他扑在地上,哭声、骂声,嘈杂混乱得让人辨不清方向。他吃力地转动眼睛,透过母亲的指缝看到鹿书白父亲把孩子抱上岸。已经没有气息的小孩儿被大人抱在怀里,四肢无力地垂挂着,蓝色童装不断有水往下渗。漂亮的鹿书白,掉了鞋子的双脚沾满了河底淤泥,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水草缠着他的双腿,手臂和衣服里全是脏污的植物腐叶。鹿书白死了,一双眉眼紧闭,再也不会睁开。“不是故意的……”“鹿书白……”“……鹿书白……”车厢下排软卧,南湫浑身是汗的说着梦话。吃了加量药剂,这一晚他睡得很不安稳。对床的鹿书白开着小夜灯,他放下手里正在阅读的小说,沉默地看向南湫。凌晨两点半,那刺耳的女人尖叫声越来越近,像是跨了一节车厢,正在一门之隔的走廊里游荡。他坐直了站起身,无视那声尖叫靠近睡梦中的南湫。这人浑身是汗,汗液几乎把穿着的汗衫都浸透了,没戴眼镜的双颊红得不正常,看起来像是在发烧。枕头右侧放着瓶药,他顺手拿起来,上面写着米氮平字样。“……不是故意的……鹿书白……”鹿书白暗叹口气,伸手在他额头探了探。见人没醒,便把手翻了个面儿,在其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小珍路别墅区13号,我一直都在这儿,南湫小上校。”第27章 天堂列车(五)南湫是被吵醒的。原本还算安静的软卧车厢,旭舟咋咋呼呼地让于怀安撒手。车厢门开了又关,三个大男人挤一间,随便转个身都能磕碰。旭舟用胳膊肘撞开于怀安抓他的手:“你能不能稍微绅士点?我好歹帮你倒过热水。”于怀安干笑两声:“你请我喝热水,然后找个机会要我命,你这水比金子还值钱?”南湫拿过枕边眼镜戴上,手背碰到了药瓶,哐当一声掉到沙发底下。“二位一大早的还真是精神。”他半开玩笑地坐起身,弯着个脊背伸手去摸沙发下的药瓶。对床的鹿书白不知道去了哪儿,不过行李和背包倒是都在。他捡起瓶子塞回旅行包,顺便看了眼右手腕上的手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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