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是后院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屋,风逍遥正背对着门用玉杵搅动玉钵的药,那药似乎刚煎好,还袅袅冒着热气。 看到他挺拔的身影,两日来彷徨不定的心竟然一下子安宁了。原来她一直怀疑他吗?怀疑是他伤了冯清远?醉莲并不易得,寻常大夫根本不知道其为何物。而且,济世堂的神医可解此毒,风逍遥就是神医吗?即便不是,他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年,其中的渊源也非寻常。 所以,这几日她总是恍惚。 现在,他就在眼前了,还是那样熟悉的身形,还是那样熟悉的味道,她的心突然就这样安定下来了,他还在这里,还在! 冯清蓉深吸了口气,悄悄上前,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双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际。他的身体一僵,却也未动,任由她抱着。 良久,他才低声问:“蓉儿,方才在想什么?为何不进来?” 她不语,只觉得眼眶发热,有湿湿的东西流下来。 他的大手握住她的小手,那手细滑柔嫩却是冰冷。 将她移到身前,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蓉儿,你不信我?” 不!她摇头,她不是不信,她只是怕。怕有太多的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毕竟她不了解他。 “蓉儿,不是我。我不会行刺皇上,也不会伤害你。” 捧起她小巧的脸,直直看向她的双眼。她的眼亮晶晶的,仍有泪花闪动,可是她的唇边却缓缓绽起一个笑容。 拥她在怀里,牵引着她的手,一起搅动玉杵。 “怎么熬这么多药?”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知道是她冬日服用的养生丸。 “多备着总无坏处。”他的唇触到她的发丝,柔柔软软的酥麻一下子窜到他的心底,压下这种感觉,又道:“原以为你不来了,想着明日让怀中送过去。” 她心里一阵愧疚,他对她这样好,她怎能怀疑他?怎能不信他?微闭了下眼睛,喜悦洋溢开来,他总是想着她的。 再睁开眼,却发现他的俊脸就在面前,一双美目似怨似嗔的看着她,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怎可以这样美,又怎可以这样好。伸手捂住了那双让她心跳的眼睛,上前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 方要退去,他却又环紧她,深深地吻了上来。他的吻轻柔绵长,一丝丝缠绕着她的心,再挣不出来。 相拥的人终于分开,他的脸上挂着平静满足的笑:“又晌午了,我去做饭。” 她拉住他:“我去,我也能烧菜呢。” “我知道。”他笑,低头在她耳边道:“以后由你做饭,今日,且让我宠着你。” 被人宠着的感觉真好啊,她微笑,却是不放开拉着他衣襟的手:“我看着你做。” 他看她一眼,握住了牵扯他的手。经过书房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向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空旷了很多。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果然,原先屋子里几乎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如今只剩下两架,且多是诗词歌赋,琴谱棋局之类。 “其余的都收起来了,”他解释:“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长住呢。” 所以他把那些引人怀疑的书都收走了,比如兵法,比如医书,比如地理。他是那样精细的人。 突然又想起冯清远枕边的阵法书,男人都有带兵打仗的梦想?不管是官宦公子还是平常百姓。 可,风逍遥是平常百姓吗?她一愣。他的博学、他的贵气、他的周密、他的武功都说明他根本不是街头行走的普通人,可他又是谁呢?还在愣着,风逍遥已经走到墙角,那里放着一个花架,架子上,一盆鹅掌木郁郁葱葱。他弯下腰似乎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咯吱咯吱”墙上现出一个密道。 “跟我来。”他笑笑,牵着她的手进了密道。石门紧接着关上了,密道一片漆黑。 她不怕黑,也不担心,只是诧异,身边的他犹如隔了重重迷雾,瞧不透,看不清。 “啪”,他点燃了火折子,微弱的光照着脚下路,竟然是青石板。踩上去,一股凉意顺着薄薄的丝履蔓延上来。 “脚下是台阶,小心了。” 下了十几阶台阶,眼前似乎开阔了些,两条路摆在面前,他走向右边的路:“左边的通向另外地方,今天先走这边。” 火折子忽闪着,映出左手墙边的划痕,似乎写着什么字。 “别过去看,画的是没用的东西。靠右贴着墙边走,左边有机关。”他紧紧拉着她。 墙上有字,一般人会好奇写着什么,密道里灯光暗,走近点才看得清,所以左边设了机关。 走了几十步,风逍遥停下来,在墙边轻轻一推,一扇门打开了。 眼前蓦地一亮,他点燃了墙边的一盏灯。 屋子里放着的正是那些书,整整齐齐地摆在书架上,墙边一张黄杨木的书桌,虽小些,上面却是笔墨纸砚,一样不缺。 “真是个清静的好地方。”冯清蓉不晓得该说什么,话出口便成了这一句。 “确实不错,冬暖夏凉。” 她笑了笑,忽觉有风吹来,心里有些发毛,睁大了眼睛四处去瞧,却什么也没发现。 风逍遥指着她身后道:“风口在那里,灯台旁边。” 灯台是木质的,底下的暗影里果然有块镂空,靠近了,有风轻轻流动。 “上边是哪里?”她问。 “灶台。”他笑。 灶台!难怪他放□段去做饭,原来是灶台里面有乾坤,亏他还说要宠着她,她瞪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眼中的了然。 “这房子原本有两个灶房,因住得人少,一个就空闲了。” 呼!她稍微松了口气,原来这里通得是闲置的灶台。 “不过,这里通得是日常做饭的灶台。”如愿以偿地瞧见她眉头又皱起来,他顿了一下,续道:“灶底是双层的,不妨碍。” 讨厌的家伙,故意逗着她玩! 纤纤素手嗔怪地指向他,正要触及他的额头,却被他一把攥住皓腕,翻了过来,嫩白的手心里赫然是两根银针。 “恶毒的小女人,谋杀亲夫吗?”风逍遥将她困在怀里,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此时此刻,漠北边城。策马自沙漠,长驱登塞垣。边城何萧条,白日黄云昏。 定北王府。 慕容渊静静地坐在书房里,手中一张素白信笺。信笺上的字极幼稚且丑,想来写信的人并没有读过书。信很短,寥寥几句:京城一切都好,听说皇上日前受惊,御林军增加了五百人。近日会去看望叔叔,勿念。 读完了,再读一遍,心里不免牵挂起写信的人来。这么些年,任由他孤身一人飘游在外,说不想是骗人的,可是再想也不能叫他回来。谁让他生在皇室,就该担负起应该担负的责任。 责任总归是累的,可关于江山社稷,再累也无怨无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