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借着外面的天光,看见账面上映出了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张弓搭箭,细微的“噗”一声,一枚长长的羽箭射破了毡帐,破空而来!擦着苏遐州的鬓角,“当”地一声,死死钉在楚凤歌躺过那张卧榻的床腿上!苏遐州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再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就白在宫里混了八年了!有刺客!楚凤歌松开对他的钳制,猫腰拔起那支尾羽尚在颤动的箭矢,就连苏遐州这样对武学一窍不通的人,都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涂在箭头上的一抹幽蓝。这箭头淬了毒!有人想要楚凤歌的性命!更多的人影映在这方小小的毡帐上,一片寂然无声中,数支毒箭从四面八方激射而来!帐面上霎时多了几十个透光的小孔,小小一方毡帐内,尽是毒箭破空的“嗖嗖”之声!楚凤歌反应也极快,一把按倒苏遐州,紧紧护着他的头,将他压在身下。苏遐州被他压着,困在被窝里动弹不得,看不见身上楚凤歌的情况,情急之下,小声叫道:“殿下!”“咄咄”声不绝于耳,毒箭破空,好在多数钉在地上或是床腿,那张镂花卧榻上居然没几支。楚凤歌压着苏遐州躲在榻腿边的死角中,道:“我没事!”他狠狠喘了口气,低声道:“但就这种射法,不跑,迟早要给他们射死!”苏遐州道:“你先跑,不用管我!”暗夜之中,看不清谁走谁留,多少可以分散刺客的兵力。楚凤歌压根当做没听见,恰巧此时箭雨稍歇,楚凤歌将手中箭头往怀里一揣,扬手掀了苏遐州的被子,把人往怀里一带,瞅准了一面没人的帐面,夹着苏遐州就地一滚,撞破了上好牛皮的帐子,逃出生天!苏遐州被他裹挟着,昏头涨脑在地上翻了一圈,身不由己被楚凤歌提起来,拔腿就跑!他抬头四顾,这猎宫营帐都在半山腰,往山顶跑就是自寻死路,往草场跑也不成,初春的牧草只有鞋帮高,根本藏不得人。那就只有——不用多说一句,楚凤歌揽着苏遐州,带着他往白日才出入过的深林逃去!关键时刻,楚凤歌也没昏了头,还记着他的腰是禁地,摸不得,一手从他背后绕过,死死握着肩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携着他,从背山没路的乱石间半是跑,半是滑下去。“嗖嗖”的冷箭一直追在背后,幸好对方似乎射艺不精,方才在毡帐中就乱射一气,现在他们两人左躲右闪,居然没有一箭射中,给他们平安逃进了深林。往树木茂密处一阵狂奔,苏遐州实在跑不动了,脚下跌跌撞撞,口中气喘如牛,要不是楚凤歌捞着他,只怕就要滚到地上去。好在林深枝密,箭矢也没有方才密集。楚凤歌拉着苏遐州一个旋身,靠在一棵两人环抱粗细的参天古树背面,依旧还是将他圈在双臂之间,十足保护的姿态。苏遐州急促的喘息刮过他耳畔,换来一声恶狠狠的警告:“别喘了!”第024章 调虎寂静的林中,他的喘息声的确有些突兀,苏遐州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尽量平复着呼吸。只有几支箭射在古树另一面,发现伤不到他们,渐渐停止了。苏遐州心中颤抖着的黑暗预感却愈发强烈。“嗖”“咄”!一支箭,裹挟着骇人的力道,就在他颊畔不足一寸的地方,深深扎进树干当中!一缕黑色的东西悠悠飘落,苏遐州定睛去看——是楚凤歌的头发!抬头一看,他颧骨边流下一道刺目的鲜红!那支箭擦破了他的肌肤,射断了他的头发,只差一点,就会把他们两个串成一串糖葫芦!但是现在也好不到哪去,那箭上淬了毒,不知几刻后就会毒发!然而直到现在,他们连刺客所在的位置都难以判断,更遑论他们的真面目。楚凤歌抹了一把,看到一手的鲜血,目光一凝,哼笑一声,周身的戾气再也压制不住,他最后看了苏遐州一眼,豁然转身!那目光也成了淬毒的利刃,拉着要杀他的人的陪葬!苏遐州看懂了,一把拽住楚凤歌。这次是苏遐州主动带着他逃——敌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树后不安全了。楚凤歌受伤了,要尽快疗伤。只能速战速决!冷箭时不时从各个角度射来,慌乱之间,苏遐州身子一歪,被楚凤歌搀了一把,才没摔个狗吃屎。天黑难以视物,浅坑上又盖着厚厚一层枯草,他一时不慎,踩到了草窝子的边缘,险些滑进去。脑中有一道霹雳闪过。他来不及再多思考,顾不得那些祖宗规矩,一把将楚凤歌扑倒在草窝中,大声道:“殿下!你受伤了!!!”楚凤歌一愣,和他对视了一息,戾气溃散。那双总是深情的眼睛蓦的迸发出一闪一闪的笑意,比天边的星子更加明亮。不消多说一句,他已经明白了苏遐州的意思。楚凤歌低声道:“我……没事!你小声点!”语气中的忍痛、虚弱和逞强,被他拿捏的恰到好处,活似受了重伤,却害怕敌人乘胜追击的模样。不愧是平日里做戏,千锤百炼出来的演技,苏遐州趴在他身上,自愧弗如。他们趴在草窝里,冷箭射不到。须臾,树丛中果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苏遐州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掌心一片湿冷。楚凤歌凝神听着,少顷,脸色一松,抬手冲他比划了一个“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