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刺客武功高强但箭法稀烂,难怪明明已经将他们引到林中却只以无毒箭伤人,难怪还要销毁罪证收走毒箭。这幕后之人就是要让楚凤歌百口莫辩,说出来也没人信,活活地把他定死成刺杀景和帝的凶手!甚至“射杀”景和帝的那一箭,也是为了激起帝王之怒,将这件事追查到底、绝不容情!这一刻,苏遐州几乎可以断定,眼下只是怀疑还远远不够,此人一定还有后手,而这最后一招,将足够彻底坐实楚凤歌的罪名!他焦急地望向台上,就见楚凤歌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神色眼见着阴沉下来。这是个死局。就算已经发现了对方的企图又如何,一样还是百口莫辩,无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也揣测不出幕后之人将如何给出最后的致命一击。好似头顶悬着一把利刃,不知何时就会以雷霆之势落下,一剑穿心。眼下只能等,等死。这滋味太不好受,苏遐州心力交瘁,一阵头晕目眩,单手撑住行台底座,才没当场扑街。楚凤歌似乎朝他这边走了一步,却碍于目前错综复杂的事态,只能剎住了脚,坐立不安地在台上等未知的命运。果然不出所料,不过片刻的功夫,就有以金吾卫骑着快马驰到近前,翻身拜倒道:“秉陛下,秉将军,臣等搜查去世那位大人的营帐,在抽屉的暗格中……发现了这个!”他双手举过头顶,手上捧着的,赫然是一本札子。景和帝疲倦地捏了捏眉心,道:“念。”那名金吾卫看了自家将军一眼,怯道:“臣……不敢……”景和帝像是终于压制不住脾气,骤然眉立道:“朕叫你念!”天子一怒,群臣噤声。金吾将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下属一眼,一把从他手上抽走了札子,翻开来,只瞅了一眼,眼就直了,脸上明明白白闪过“后悔”二字。苏遐州在他不远处,清晰地看见一滴冷汗划过他的脑门,洇入鬓角里去了。奈何陛下震怒,他咽了咽喉咙,只能颤巍巍地开腔读道:“臣贺红芝,惊闻皇六子楚凤歌,恃宠生娇,口出悖逆狂言,欲与禁军中人犯上作乱,刺陛下于玉华宫。”“万望陛下切莫心慈,查有实据,即刻将乱臣贼子就地正法,保我大邺万,万年河山永固……”“臣贺红芝,再拜,顿首……”然而贺红芝已经死了,正是因为他死了,这封札子的分量顿时不同了。这是贺红芝的死谏!尤其是他生前还得罪过楚凤歌,眼下死状凄惨,怎能不让想入非非!一片死寂,所有惊疑的目光都死死盯在了楚凤歌身上。札子翻动之间,一张纤薄的纸条飘飘悠悠掉落出来,苏遐州一步抢上,拾到手里一看,脑中就是“嗡”的一声。上面写道:“父皇驻跸玉华宫,万望三日之内,携大军至此清君侧,则大事可成矣。”让他五雷轰顶的,并不是上面毫不掩饰的大逆不道之言,而是写就大逆不道之言的笔迹!和楚凤歌的字迹,一模一样!第026章 主谋牛皮帐面换了簇新的,日光半透,在帐内洒下均匀的昏黄光晕。苏遐州和楚凤歌一道蹲在帐内,段逸手持长枪守在帐外。楚凤歌一脸严肃道:“先生,把衣服脱了。”苏遐州睁大了眼睛,揪紧了领口,就听他说:“你那个伤口,不管不行的。”苏遐州断然道:“我自己来!”外面段逸很合时宜的拆台道:“小州儿,这么大的伤口,你自己会包么?”苏遐州不会,但是也没那个狗胆,让堂堂的六皇子殿下伺候他,于是果断道:“我会啊!”一旁的楚凤歌一脸山雨欲来风满楼,冷笑道:“你自己来?”还不等苏遐州莫名其妙,到底又哪里惹这位祖宗不痛快了,就见他一把抓了自家衣领,狠狠往两边一扒,道:“你下得去手么?!”伤口经过几个时辰,已经和衣襟粘连在一块,给他这么一撕,衣襟大敞,连带着尚且软嫩的血痂也撕裂开来,鲜血横流。苏遐州眼前一黑,疼得嘶嘶抽气,不由自主叫唤道:“轻点!轻点!”楚凤歌嘴里“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到底还是放轻了,一层一层将苏遐州的衣裳揭下来,褪到腰际,露出上半身,和肩上那个狰狞的血洞。苏遐州疼得半闭着眼睛不敢看,半晌,发觉面前的楚凤歌半天没有动作,微微睁开眼,就见楚凤歌捏着他的衣襟,一双眸子意味不明地在他身上看来看去。“……”不知为何,苏遐州被他看得有点冷,很想伸手把衣服拢起来,硬着头皮问道:“那个……殿下,你看什么?”楚凤歌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煞有介事道:“先生,你太瘦了。瘦的都没有二两肉,怎么,是我虐待你了么?”那可不是,扭脚、挨踹、卡脖子、肩上开洞,要不是我命硬,那都活不到现在!苏遐州刚想张嘴表忠心,谁知楚凤歌就只是问问而已,不等苏遐州回答,就已经拿起一卷白布,毫不客气地擦拭起伤口来。苏遐州疼啊,疼得将身下地毯上的毛儿都揪掉了好几撮。好容易挨到楚凤歌擦完了,将白布一丢,才松了口气,满怀希冀地问:“清完了?能包了吧?”楚凤歌一脸“就知道你不懂”的表情,道:“还早着呢,先生,你忍着点啊。”不知为何,苏遐州居然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了某种诱哄的成分,因而感到更加紧张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