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目不斜视道:“假的, 被面做的。”苏遐州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假传圣旨被他说的如此理所当然,也是上天入地独一份儿了!正说着,就见鲁王楚承卯身穿铠甲,大步流星上了城头。几月不见, 楚承卯似乎更加高大了,穿着铠甲, 扶着佩剑往雉堞前一站, 不像是皇子,倒像是个武将。他身姿实在太过突出, 连苏遐州也能一眼认出。楚凤歌微微侧首,看了卢雪时一眼——后者盯着楚承卯,也是一脸的凝重。他咳嗽一声,挺直脊背,出言讽刺道:“小卢大人还不赶紧回去抱我那好四哥的大腿,跟本宫站在一起做什么?”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他身后,鲁王的侍卫们听见。卢雪时看他一眼,迅速堆出一脸的假笑:“还请楚王殿下与我一同入城。”楚凤歌傲慢道:“陛下丹诏,楚承卯不出迎三十里跪接也就罢了,怎么,还想所有人等带着诏书屈就他么?他算是老几?”两人僵持片刻,卢雪时终于道:“既然楚王殿下执意不肯,那好,你在这慢慢等就是。”说完对身边护卫道:“走,我等进城。”那些护卫面面相觑,却不敢质疑鲁王内弟,一行人纷纷打马向前,城门在他们面前訇然打开,又在吞噬了他们后轰然闭合。一场戏做完,卢雪时还贴心地带走了可以称之为战力的鲁王护卫。城下只剩了楚凤歌和苏遐州两人。和城墙上的楚承卯遥遥相对。他看着一身天青衣裳的卢雪时上了城墙,在鲁王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楚凤歌道:“肯定是在解释我不肯进城的事。”果然,鲁王的怒喝随即响起:“叫老子出城迎接?!让楚凤歌做他妈的春秋大梦去吧!!!”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香飘十里,在城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其实苏遐州一直都很疑惑,他也不是没见过范阳卢氏的人,性子是个顶个温和,连景和帝也是温柔内敛的脾气。楚承卯到底是随谁,能长出这副没脑子暴脾气的个性来?好在隔着城墙,不然苏遐州毫不怀疑,他的拳风恐怕已经杀到楚凤歌脸上来了!楚凤歌抱着臂好整以暇接话道:“四哥,你骂我也就算了,难道连父皇的丹诏也都不放在眼里了么?”他常年习武,气运丹田,此时闲闲说来,声音竟也震出去老远。楚承卯还算是有点脑子,也不知是不是太子提前叮嘱过,他道:“屁的圣旨!楚凤歌,你假传圣旨,该当何罪!”无论圣旨是真是假,楚承卯都不能认,否则,他就一定要出城。楚凤歌微微一挑眉,似乎在说:我这蠢到家的四哥竟然能想明白这等事?他好整以暇道:“楚承卯,怕了就怕了,不敢出城就不敢出城,何必找借口呢?”楚承卯厉声道:“谁怕了!”楚凤歌继续道:“丹诏是真是假,你一验便知,还是你坐拥青州兖州相州,背靠临淄,却连靠近我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内宦的胆量都没有?”楚承卯沉默了。苏遐州不知不觉掐住了自己的掌心——鲁王的性子受不了激将,他动摇了。只要再添一把火!楚凤歌道:“丹诏就在这里,四哥,你敢一验否!”他虽说是问,语气却更像是在说:我就知道,四哥没那个狗胆一验!苏遐州看着楚凤歌挑衅中带着点轻蔑的讽笑,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果然欠揍!城上城下,上百双眼睛盯住了楚承卯,等着他的决定。楚承卯慢慢抬起了头,只是,他脸上不是被激怒后的暴跳如雷,而是扭曲的狞笑。带着几分残忍的狞笑。苏遐州心下跳空一拍,直觉不好!就听楚承卯道:“好,我验,射死了你,我出城亲手去验!”苏遐州豁然抬头!始料未及楚承卯是这么个发展!楚凤歌若是被他抓住,虽然迟早要死,但是谋逆之初,活着的楚凤歌可以拿来叫城、可以拿来谈判,比死了的有用得多!或者说,死了楚凤歌只会激发景和帝滔天的怒火,给朝廷大举兴兵的理由,有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包括楚凤歌自己,和卢雪时在内,他们都默认,只要鲁王不是个智障,就绝不会要楚凤歌的小命。基于此,他们才会放心大胆地接近临淄城。谁知鲁王他当真就是个绝世智障!那厢卢雪时也反应过来,飞扑上去,抱住楚承卯的臂膀道:“殿下!楚凤歌杀不得!”然后被楚承卯一把甩开了,要不是身后有人架住,卢雪时险些就要滚下城楼。鲁王瞪着眼道:“老子想宰了他很久了,我看谁敢拦我!”他一把抢过身边一名守卫的长弓,拉成满月,离弦一箭激射而来!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长箭就已携着力逾千钧的死亡气息破空而来!周围的人和景似乎都变慢了,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慢了。苏遐州看着卢雪时在雉堞上被人架着,失态地张大了嘴巴;鲁王在狰狞地狂笑。楚凤歌习惯性的去拔腰侧的佩剑,却拔了个空——他临时带出来那把剑,在浥阳就已经和刺客的匕首同归于尽了!再想躲开,或者找其他兵器,已然是赶不及了!苏遐州只恨自己怎么会动得这么慢!他只来得及狂喊一声:“六郎!!!”那恶毒的箭矢已经驰到眼前!来不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