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尚服局司饰司,司饰女官亲自迎了出来, 盈盈行了个万福, 问道:“苏高班前来,是楚王殿下那边有什么吩咐么?”苏遐州道:“殿下心爱的青玉冠昨日……跌碎了, 差我来做一顶新的。”那女官掩口道:“嗳呀,可是不巧呢,青玉这几日恰好没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送玉料来。”其实楚凤歌无非就是想自己关心关心他,亲自跑一趟,给他打一顶发冠罢了。要说多喜欢那顶发冠……苏遐州暗自摇头,平时摘了随手就往地上一丢,还真没看出他有多喜欢。思及此,他道:“既然如此,也不拘什么材质,合适平日出游戴也就是了。”其实是合适平时出去偷鸡摸狗戴。司饰常年服侍这些贵人,也是人精,了然地点点头道:“苏高班放心,奴婢一定拣选着,做一顶好的,过些日亲自送去千秋宫。”苏遐州颔首道:“多谢司饰。”掐指一算,算无遗策,这才慢吞吞的回千秋宫去了。一进殿,险些和楚凤歌撞成一团,赶紧后退三步,又差点从踏跺上滚下去,还是楚凤歌拉了他一把,才站稳脚跟。楚凤歌抓到他就不松手,一脸的惊恐还没消散,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苏遐州被他看毛了,道:“怎么了?我身上粘东西了?”卧槽!不会是粘到了什么中书门下内的东西了吧!!!一瞬间,他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在楚凤歌见他全须全尾地回来了,长出了一口气,委委屈屈道:“我一回来,先生就不见了。”“我又担心先生身体,又担心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差一点,我就要冲出去找你了。”苏遐州仔仔细细相看了半晌楚凤歌的神色,确定他应该没什么异常,才战战兢兢放下心来,端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借口:“我没事了,就是去尚服局给你做顶冠子。”生怕他再追问些什么,他赶紧转移话题道:“那批伪证,殿下弄好了么?”楚凤歌道:“这简单的很,找个文书先生不过两个时辰,写了一大摞。”他还有些不放心似的道:“先生,你……要是不舒服,下午我去仙居宫,你就别跟着了。”“反正去了也是去受气,我都受惯了,可我不想先生跟着我一道受欺负。”苏遐州道:“我真好了,不信你摸摸。”说着,牵楚凤歌的手,轻轻搭在自己额头上。没办法,他必须要知道楚凤歌是用何种方法栽赃嫁祸的,为此出卖一点小小的色相,也只能再所不惜了。但与此同时,他心头涌上的,是莫名的愧疚。以至于不得不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目光,不要被楚凤歌发现端倪。好在楚凤歌被他主动牵了牵手,整个人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眼冒金星了,一动不动了好一阵。忽然扑上来,张开双手将苏遐州搂了个严严实实。在他鬓边蹭了蹭,语无伦次道:“你,先生,你不怪我了是不是?”他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开心,不,开心有些太肤浅,准确来说,是努力压抑过的欣喜若狂。小心翼翼,像是怕把苏遐州吓跑了似的。唉,怪不怪他,苏遐州已经理不清楚了,不如说他们的关系早就已经成了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苏遐州表示放弃梳理。他拍了拍快激动哭的楚凤歌后背,柔声道:“没怪过你。”既然马上就要彻底分手,还是给他剩下的日子留下一点开心的记忆吧。脖领子立马灌进去两颗大大的水珠,由热到凉,痒酥酥的。苏遐州无奈道:“哭什么,给人看到了不嫌丢人啊?”亏他以前一直觉得楚凤歌是如此的狂霸酷拽,都是错觉!楚凤歌吸吸鼻子,直起身来的时候,眼泪已经被他自己擦干净了,红着眼眶对苏遐州笑道:“好,下午就请先生跟我一道去仙居宫。”出门之前,楚凤歌随手招了个小黄门来,道:“你去私库找件首饰。”没错,楚凤歌一个没就藩的庶出皇子,居然有私库,都是景和帝动辄贴补给他的,宫里摆不下,索性辟了一间厢房出来,堆赏赐给他的奇珍异宝。在千秋宫,大家也就喜欢称之为私库。小黄门脑袋埋得低低的,声若蚊蚋道:“敢问殿下……要,要哪一件呢?”楚凤歌不耐烦道:“随便哪一件,值钱就行了。”小黄门一溜烟地去了,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苏遐州差点踩到地上摆着的锦盒。是那小黄门实在害怕楚凤歌,没敢进来,把盒子端端正正摆在门外的地上,就兀自跑了。楚凤歌怫然道:“越来越没规矩!”苏遐州从地上拾起来,拍了拍道:“别跟他计较了,还是个小孩子呢。”而且还不是你太喜怒无常,千秋殿的宫女内宦才都跟避猫鼠似的……楚凤歌哼道:“先生只会心疼别人的毛病又犯了……”“……”可是心疼楚凤歌的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啊!苏遐州胡乱挥挥手道:“好好好,不说这些了,走吧,我陪殿下去仙居宫!”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苏遐州被他软禁之前。但苏遐州心底很清楚,不一样了。永远都回不去了。两人端着一大堆匣匣盒盒,直奔仙居宫。到了门口,苏遐州侧头去看楚凤歌,见他神情自若,端着锦盒的手也稳当得很,全然没有上一次来见德妃时候,那种期待又紧张的感觉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