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汐草草地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而此时的雷啸,已经站到了他面前来。 将视线抬起,雷啸两鬓间的斑白映入眼中,许言汐淡淡地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方才奔腾澎湃的心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雷啸,你老了。” 雷啸带着滚烫体温的大掌抚上了许言汐的脸。 “你还是没变……” 雷啸顿了一下,又改口道:“不,变瘦了。” “在这个地方,想找个胖子还真不容易。” 雷啸环视了一下四周简陋的环境。这里,就连个手机讯号都没有,难怪他们派出的搜索队找不到人。 “你受苦了。” 许言汐的眼神随着雷啸的话移到了不远处新盖好的教学楼上。 “不辛苦,在这里能轻易地寻找到心灵的宁静。” 教室里,孩子们正摇头晃脑地随着女老师念着唐诗,稚气的童声一如天籁般悦耳。 “对了,这座教学楼是你捐资修建的?我代替孩子们谢谢你。” 雷啸回了句:“我和你之间,不需要说这个。” 许言汐愣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将话题转移开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去送送你。” “你如果不跟我走,我不会离开的。” 听到预料中的话,许言汐并没有感到吃惊。 “你是怎么知道真相的?” “权叔留了遗书。” 雷啸蹲了下来,紧握着许言汐的双手。 “如果不是那封遗书,你是不是打算永远瞒着我?” 许言汐还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真傻,言汐。” 雷啸将脸埋进许言汐的腿上,双手搂着他的腰。 “时间不早了,今天如果打算暂时不回去,那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看到太阳几乎要下了山去,光线也不太好了,孩子们等会就要放学回家了,许言汐估摸着再不做饭就晚了。 “麻烦你,帮我把拐杖拿过来好么?” 雷啸回过头,顺着许言汐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在一旁的树干上支着的一副拐杖。 “言汐,你……” 雷啸眼中带着不敢置信的伤痛,但此刻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那些安慰的话呢?雷啸也只能定定地看着眼前那个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但依旧清秀淡雅的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之前的伤没有恢复好。” “跳下崖被渔民救了之后,每次走路都会很痛。” “久而久之,就不愿意走了,然后,就走不动了。” “言汐,我……”雷啸眼中有泪,刚想对许言汐说些什么,却被他给打断了。 “别说什么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接过了雷啸递过来的拐杖,许言汐依靠着它们站了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时间过去了三年,他已经很习惯自己的这个状态了。 忽然间,许言汐发现自己的身体腾空了,两支拐杖也跌落在地。 雷啸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许言汐身体的温度。 “以后你去哪儿,我都带你去。” 两只老虎(三)72 两只老虎(三) 许言汐挣脱不开,只得偎在雷啸怀里不动。 “以后,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以后……” 声音很小,但足以让雷啸听见。 雷啸只是抱着许言汐往前走着,没有什么反应。 将许言汐放在破旧厨房靠门的一张小竹椅上,雷啸脱下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随便扔在了角落里。 挽起衣袖,雷啸开始在布满了黑色煤烟熏染出来的痕迹的厨房里寻找食材。 学校的食材都是送孩子来读书的村民门提供的,村子很穷,县里也经常拖欠乡村教师的工资。村民们觉得对老师们过意不去,虽然拿不出钱,但省一下还是有不少余粮的,就都给学校送过来了。 青菜萝卜是有的,但想有大鱼大肉就比较困难了。 雷啸翻了一下那堆蔬菜,眉头皱得很紧。 将手中蔫了一半的蔬菜给扔掉,雷啸不顾许言汐的抗议将他抱了出去塞进了车里。 “你要干什么!” 雷啸将副驾驶座的门关上,“带你进城吃饭。” 刚将最后一个孩子送走的女老师叶玲走了回来,正好看到雷啸躬身坐进驾驶座里。 “老师,一起去吃个饭?” 雷啸从打开的车窗中探出头来。 车锁被落了中控,许言汐从里面也打不开。 叶玲僵在车前,车灯映照出她脸上不自然的面部表情。 在叶玲面前许言汐也不好跟雷啸闹得太厉害,没办法之下也只得让叶玲跟着一起去,并且放话说如果叶玲不去那他也不去。 叶玲咬了咬下唇,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上去。 汽车经过一路颠簸之后终于驶上了二级公路,车里的气氛静谧得吓人,除了专心开车的雷啸之外,其他的两人都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看着不断飞速后退的景物,各有所思。 没有人尝试要将有些尴尬的氛围打破,这种安静一直持续着,直到雷啸将车停在号称是市镇里最好的饭店门口。 即使在县城里也很少能看到这样名贵的越野车,虽然跑了一天的泥路车身有些脏了,但车头的标记依旧是明晃晃地矗在那的。 饭店的招待还是很有眼力的,不用雷啸说就把他们引到了最好的包厢里。 落座之后,雷啸尽量用“和蔼”的态度问了叶玲一些问题,但毕竟杀气太重,而且东堂集团大老板的名头也过于响亮,叶玲有些紧张,一点也不见上课教书时候的清晰流利,回答得磕磕巴巴的。 叶玲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小家碧玉,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在报社工作,她大学毕业之后就选择了到这边来支教。本来服务合同只签了一年,但遇到许言汐之后,叶玲悄悄地又跟镇政府续了两年的约。 雷啸给叶玲杯里倒满了饮料,自己则拿着满上了的红酒杯子站起来敬了叶玲一杯。 “多谢你一直照顾言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者想进东堂工作的,随时找我。” 叶玲有些局促,忙站起身来回礼,但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许言汐的方向。 许言汐也拿起面前的杯子,但却没有办法像他们二人那样站起来。 “小玲,这段时间确实多谢你的照顾,这杯该我敬你。” 许言汐转过视线对身边的雷啸说:“我的事情,就不劳烦雷总裁你费心了。这是我和小玲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还这份人情。” 许言汐说完就把酒一口喝了下去。 叶玲顿时有种夹在他们两人中间非常多余的感觉,女性的直觉使她明白雷啸和许言汐之间并不止他们表面所说的“兄弟关系”那么简单。 许言汐一口将满杯的酒都灌了下去,雷啸和叶玲都呆着没动,手中的杯子也还是满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