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啊宝贝~你请快快地入睡!月亮弯弯,妈妈怀里温暖——”傍晚,杜府的杂役们正享受着难得的清闲时光,窗外却传来一阵叫人难以分辨的噪声。似歌似曲,却又好像唱戏般吱呀哇呀,还夹杂着喊叫和沉闷的咚咚声,实在是奇了怪。可惜的是,下人们一时半会没法出去——因着二夫人的院里在做法事,管家怕有人误入冲撞,便让他们做完手中活计就回房歇息,没有吩咐不得出门。这下,好奇者也只能勉强扒在窗口,瞧瞧能否撞见是何方妖孽在作怪。于是,无论长廊还是花园,人工湖或亭台假山,众人奔逃着,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此时,“妖孽”还在引吭高歌。“亲亲我滴小宝贝,让妈妈揉揉你的小手!就这样闭上眼睛,做个甜甜的美梦——”被厉鬼追杀担惊受怕就算了,队伍中还有个人抽风,不知何时换上一身睡衣,大晚上的在唱什么“妈妈哄睡歌”,一路跑一路嚎,从花园这头唱到长廊那头,狂野的歌声回荡在杜府的每一个角落。“许蔚你收手吧!我顶不住了!”李少东跑得面目狰狞,还有闲心对耳朵受到的摧残表达愤懑,冷不丁落后一截,差点被蒋道士背后的二夫人追上。“别过来啊啊啊啊!!”许蔚也崩溃了,她已经收不住手。“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你是妈妈掌心的珍宝!拥有你是我一生最美丽的事……”没有技巧,全是感情。“外面的世界有多好,都没有妈妈的怀抱温暖~那是你一身避风的港湾——”饶是此前张沅猜到了什么,正以理解的状态屏蔽自身听觉,也忍不住歉意发问:“许蔚,你这首歌什么时候唱完啊?”许蔚气喘吁吁,没法回答。此时她体力已近极限,光是跑步唱歌两不误就已耗尽所有精力。好在,快结束了。“哦,哦哦,宝贝睡——吧————”歌曲唱到末尾,许蔚狂喘几口气,腿肚子开始发酸。路樊野此时向后看了一眼。张沅也同步跟着看了眼,步子慢下来。蒋道士在最后,气越喘越粗,勉强再迈了几步就软倒在地,抱着头缩成一团自暴自弃道:“杀了我吧,二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其他人都沉默了,只有李少东还吱哇乱叫地窜出去几十米,追上了跑得最早的齐小沛。察觉到异样,许蔚也反应过来,缓下步子朝后看。第20章 只见远处,二夫人的尸体仰面趴在地上,黑发铺了满地,两条惨白的手臂无力地折在头旁,瘦削的背部拱起,露出绿色寿衣下浑圆的肚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呼吸般一起一伏,仿佛下一秒就要胀开。这得交由专业人士判断。张沅走上前,抓住蒋道士的衣领,轻松将他提起,扔到尸体旁。“啊!”蒋道士落地打了个滚,捂住脸就是不敢看。张沅气笑了:“你是个道士。”蒋道士这才把手指张开一条缝,觑向旁边的二夫人。一拂袖口,站起身正色道:“是哪位道友做的?能坚持多久?待我去取法器将这鬼胎杀了!”许蔚在后头默默地说:“十分钟?”蒋道士立马提起道袍往二夫人院里奔。张沅跟了上去,边跑还边转头看向二人,不放心道:“我看着他,劳烦你们帮我照顾下少东和小沛!”许蔚望向背后,李少东和齐小沛正趴在一颗大景观石后,探出脑袋往这瞧。不知为何,很想叹气。“唉。”哄睡曲的效果十分□□,蒋道士提着法器姗姗来迟尸体也未有苏醒的迹象,惹得他一照面就冲许蔚点了个大拇指。背后,一脸阴沉的杜兴业疾步而来,梨花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老爷,二夫人并未尸变,而是她腹中有鬼胎附身!”蒋道士用法器一挑二夫人肚子,里面“咕叽”一声,滚出来一摊粘稠的暗红色肉团,肚皮瞬时瘪了下去。肉团现了身,渐渐软化,摊开分成两团,正是两个互相拥抱的成型婴儿。它们的身体还在一起一伏,正陷入睡梦中。“多亏了道友将它们控制,现在我便做法,以绝后患!”蒋道士见杜兴业看完了,抬起手中法器的尖端。杜兴业却抬手将他挡了回去。“老爷?”只见他俯身从枪套里取枪,沉着脸,一步步走近肉团。“老爷当心!”蒋道士很紧张,又不敢上前去。杜兴业先是用脚碰了碰两团血肉,那肉团暂时昏睡着没有动静。他沉默片刻,摘下手套,露出一双疤痕缠结的手。蹲下身,犹豫一瞬,抬手将裸露的指头触上去,甚至停了好一会,感受它们的起伏。“老爷......”蒋道士急了,又不敢打断他,只能在旁边模模糊糊地喊。杜兴业挥手止住他的话,又伸手去摸二夫人的脸。二夫人面色青黑,已经僵了。良久,他站起身。举枪,三声枪响。两枪在鬼胎,一枪在二夫人。鬼胎霎时没了动静。“听说这种东西都很怕杀伐气,”杜兴业不慌不忙地戴上手套,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看来是真的。”谁也不敢搭话。半晌,还是梨花打破了沉默,她上前一步行礼:“老爷,天色已晚,方才动静太大,我担心会招惹其他人出来,不如先派卫兵来收拾,让贵客们回吧。”杜兴业在收枪,闻言瞧她一眼,语气平淡:“今天做的不错,管家不用再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