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官道而走,郁容的心思飞去了南地,一时却是不自觉。待走到又一岔路口时,无意识地偏头看过去……前面洪家庄,就是阿若所在的村子。郁容下意识地驻足,犹豫了一下下,便顺着岔口小路朝村庄行去。正月十五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阿若和洪大海的结契仪式怎么还没办?怀着这样的疑惑,郁容径直朝阿若家走去。记得,前两回路过,阿若都不在家……也不知跑哪去了。到了阿若家门口,郁容不自觉地蹙起眉。破旧的木板门仍是紧闭着。走上前敲了敲,没人应答,又等了半晌再敲,仍是没人应声。郁容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一回不仅是敲门,还带喊着:“有人在家吗?”和前两次不一样,门不是从外头锁的,推不开,说明是从里面闩着了。不知为什么,心里十分不安。“阿若?你在吗?”郁容又喊了声,半晌,垂着头思考了起来,便想到了阿若的契兄弟,转身准备去找那洪大海。身后,木门吱呀,是少年郎没好气的呵斥声:“叫魂啊?”连忙转身,郁容看到是阿若本人,莫名地松了口气:“抱歉,我以为……”“以为什么?”阿若冷哼,“我还能死了不成?”郁容闻言一愣,定睛细看,观其气色,便是皱眉:“你生病了?”阿若突然泄了气似的,抬手揉了揉额头,有气无力:“是啊,发烧呢。”“怎么不瞧大夫?”“麻烦。”想到小药箱里常备的药物,郁容遂主动道:“不如让我顺便给你看一下吧?”“有什么好看的……”阿若咕哝着,到底没拒绝他的好意,将人请进了自家堂屋。几个月没来过,郁容总觉得这一位家里更破陋了。按理说,养了那么些鸭鹅,便是阿若没什么亲人,日子也该过得不错吧?到底是人家私事,郁容不好多嘴,能做的便是仔细地帮对方检查身体健康——风寒入体,内中空虚,吃剂半的药便够了,不算糟糕。“没事你就走吧。”阿若收了他的药,便开始赶人。对方这样说了,郁容也不好多留,起身走到门口,忽又顿步,转头问道:“你和洪大海结契……”这边没说完,那头人不耐烦地回:“吹了!”郁容微微一惊:“怎么?!”阿若撇开头:“关你什么事。”“……”郁容不好意思再问了,也是……他和阿若也称不上朋友。似友非友的,多嘴问上一句,已经有些管闲事的感觉。暗自叹了口气,郁容忍不住嘱咐了声:“不管如何,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果……还不舒服的话,便尽管来寻我。”“知道了,滥好人。”该说的说了,能做的也做了,郁容便不打算再逗留了。“喂,小大夫……”郁容回头。堂屋里,光线昏晦,阿若的面容半掩藏在阴影之下。他说:“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你这个滥好人可别上当受骗了。”郁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也是男人……所以按照阿若的说法,他俩都不是好人咯?转而意会到了对方话语里的涵义,对其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郁容默默地走在官道之间,心情略显沉甸甸的。忽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带起漫天飞扬的尘土。郁容抬手挡在眼前,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腰间陡地被什么揽着,只觉一股大力,遂是天旋地转,整个人感到一阵失重。霎时,被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包围了。郁容:“……”山贼抢亲嘞?得亏他心理素质好,要是一般人早被吓破了胆。第71章 “数月不见, 兄长怎得化身变成土匪了?”郁容笑言,其实他并没看清来人, 因为自己整个儿地被纳入对方的怀抱里, 被死死地束缚着,不得动弹。可也无需看清楚。这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他不要太熟悉了。“容儿。”炙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 一种诡异的酥麻自心底油然而生。鸡皮疙瘩快掉了一地。郁容下意识地挣了挣,遂发现钳制在腰间的双臂,简直跟钢铁铸就似的,根本掰不开。这算不算是揩油?才这样想着,他便觉得身上的束缚变松了, 正要从属于另一个人的怀抱里退出……眼角是一闪而过的温热,泛着湿, 渐渐化作点点的凉意。聂昕之的语气一如寻常般平静:“这才是你所谓的‘揩油’。”诶?一不小心将吐槽的话说出了口吗?郁容囧了囧, 少刻,悠然叹了声:“兄长的脸皮,容自愧不如。”除了囧,心情居然十分平和……对被揩油了的事实, 接受得毫无心理障碍?不对,“揩油”这说法, 也太弱化自己了!男子汉, 大丈夫。他应该……果断揩油回来!这样想着,郁容努力抽出同样被钳制住了的手臂,伸手就在男人的下巴摸了摸。随即被捉着了手。抬眉, 看过去。四目相对。郁容不由得默了,感觉适才自己的脑子坏了,盯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莫名感到压力山大,正想调转目光,眼前忽是一黑。男人的手掌覆盖在的眉眼之上。“……兄长?”半晌,聂昕之忽地拿下了手,另一边的手臂也松开了。郁容得以“重获自由”,便听到男人的嗓音响起——“回家罢。”“嗯。”识途的千里良驹早已哒哒地走远。拉开了距离,这才注意到聂昕之看着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郁容遂问:“兄长这是才从南地归回吗?”聂昕之肯定地应着声。郁容默了,少时,轻语:“可以休整好了再来我这。”何必这么赶,他人在青帘又跑不了。“在此休整亦无妨。”好吧!不过……郁容复问:“不需先回京面圣吗?”聂昕之表示:“我已修书一封至禁中,官家允我小休一旬。”郁容哑然。倒是聂昕之又开口了:“因何而愁闷?”“什么?”“适才见你愁眉苦脸,”男人问道,“为何?”被这么一问,郁容刚见到这人的惊喜,瞬间被冲淡了不少。沿着官道,斜插进入小径。静静地走了小半刻钟,他忽是轻叹了口气:“我在想‘月圆月缺’的问题。”聂昕之淡声道:“自然道理,何需烦恼。”郁容:“……”昕之兄说得很有道理,问题是,他纠结的又不真的是月亮是圆是缺什么的……聂昕之继续说:“他人之事,与容儿有何干?”这男人竟也知晓自己的言外之意。郁容心里一松,便清了清嗓子:“若这个‘他人’算是朋友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