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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刘家的条件,他尽量考虑得周全,多用了些药瓶,将药丸密闭封存好,只要妥善储放,便是这暑天,维持三个月不变质毫无问题。刘家父子得了这些药,再三拜谢,遂带上脸色恢复几许的小宝离开。郁容目送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自觉地轻轻叹了口气。聂昕之问:“容儿因何忧愁?”郁容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只是觉得……”犹豫着,到底没说出来。聂昕之却素来与他心有灵犀般问:“可是怜悯刘家人?”郁容眨了眨眼,语气迟疑:“这么说也没错。”一方面,理所当然的,看到小宝的样子有些怜悯;另一方面,是觉得连坐之罚,未免有些苛刻了。当然了,他心里也不是不明白,这是时代所限,很多事情不能以现代思维去思考。聂昕之淡淡道:“恶法治恶人,重罪用重典,理固宜然。以现今之旻律,罪罚牵连至家族亲人者,常常恶极以至不容诛矣。”闻言,郁容不得不好奇:“刘家到底犯了什么重罪?”聂昕之说明:“牵涉谋逆。”郁容微讶:“不会吧?”那刘根生怎么看就是一村夫的样子。聂昕之道:“刘氏不过是走卒之辈,钱财驱使,行无顾忌,对其所作所为,或许自知不多,然则法理昭昭、罪行凿凿,无知不能辩罪,籍没罚之,业已是从轻发落。”郁容默了,半晌,摇摇头:“只可怜了小宝。”聂昕之听了,抬手轻抚着他的面颊:“世间之理,不出因果,容儿何需耿耿于怀?”郁容失笑:“耿耿于怀倒谈不上,有时候触景生情,难免爱胡思乱量,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聂昕之静默,少刻,忽是将人抱起。郁容一脸懵逼:“兄长?”这是做啥子?聂昕之义正言辞道:“容儿既是不豫,理当慰藉。”等等……慰藉个劳什子!豪华版马车颠簸之感不甚明显,郁容半靠半躺着,绝对不想脑补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兄长可真是越来越能干了,明明说好了今日要动身的,居然……“容哥。”身体羸弱如聂暄,此刻都是骑着马的,他驱着马来到车窗边,跟车里的人搭话,“你待在车里不热吗?”郁容嘴上温声答道:“有冰盆在,感觉尚可。”心里克制不住地吐槽。不说他目前的“状态”骑不了马,更别提他本身就不会骑马,只一点事实,逼得他“没脸见人”。昨夜里闹得太晚,早上累得抬不起手,故而是聂昕之给他穿戴这一身的。等他出了门,感觉有些不对劲。内衣的触感……借着马车的遮掩,郁容悄没声地检查了一下,结果崩溃地发现……兄长他!竟然!给他穿上了那套透明装亵衣!尽管吧,穿在内里,外人根本无法看得见这“风骚”的一身,但对脸皮薄的某年轻大夫来说,莫名有一种暴露的羞耻。非常,想,揍人!然而事实不允许。他们在赶路,随行的除了聂暄,另有五六名郎卫。于是,郁容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连掀开车帘,看风景的心情都没有。将三十六计运用得出神入化,某个男人真真是好样的!一想到薄薄的夏衣底下,是穿了不如没穿的透明装,心里就像有一千只猫儿在挠爪。有心换掉吧,他又着实不好意思,没法厚脸皮在马车里脱个光光。最终,郁容只能闷在车里“咬牙切齿”。遂转动着大脑,暗搓搓地想,他也要策划一桩“阴谋”。一定要“报复”兄长!此“仇”不报……“容儿。”忽听车门口这一声低唤,惊得在想“坏事”的郁容一阵小心虚。便一时忘了正跟男人生着气,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在意,问:“什么事?”“前方有座茶棚,午时将至,便借地暂歇,补充些粮水何如?”想到一大早的,卯初就出了门,除却自己,其他人皆是骑马赶路,想必已是又累又热,郁容当然毫无异议,连忙道:“便遵照兄长安排,”沉吟了少刻,又说,“不如多留待一会儿,等到日头没那么烈,再上路罢?”他是希望大伙儿都乘坐马车啦,不过这些个武将们,个个儿逞强得很,好似坐了马车就显弱似的,乃至包括聂暄在内,俱数选择骑马。话说回来,骑马疾驰,如不是太阳晒了些,劲风吹面,倒也畅快。反而在马车里,若非事先准备好的冰盆,恐是又热又闷,难以呆得住。聂昕之对郁容的要求自无不从。一行人便下马的下马,下车的下车。郁容在车里憋了整个早上,有点儿受不住,努力催眠着自己,忘了亵衣一事,迎着聂昕之递过来的手,终是没有拒绝,跳下了马车。忽是一阵清风,吹着衣衫呼啦啦的响。郁容陡地感觉到……换了透明装后,好像确实比之前的一身要凉快不少,囧。兄长除却恶趣味了些,眼光确实精准。风吹的舒适感,让郁容渐渐放开了纠结。下意识地环视着周遭,暗暗观察着茶棚的环境。茶棚老板是个脑子灵活的,选的位置特别好,搭起的三座茶棚,正是在四路风口上,中间矗立着顶天大树,撑起了巨大的树伞,为茶棚增了一份荫凉。确是极好的歇脚之地。一郎卫给了老板一块碎银,包下了远离驿路的茶棚,也好避开另外两个茶棚进进出出的行客。说着“补充些粮水”,实则郁容他们自备着足够的水与干粮,无非就借个地,好让一行九、十个人坐一坐午憩罢。郁容端坐在长凳上,眼珠滴溜溜地转,打量着茶棚过往的客人。略是新奇。这驿路边的茶棚,形式与青帘村口的小客栈不太一样,让他一瞬想起了武侠小说里的场景。只差来一个高谈阔论的引出故事的路人甲了,咳。“容儿,喝一口。”郁容接过聂昕之递来的茶盏,不自觉地喝了一口,遂是惊讶:“薄荷绿豆汤?”聂昕之微点头:“解暑生津。”郁容看了看像食盒一样的密闭器具,不由得默了:真是准备得好周全。尽管,作为喜用薄荷入药的大夫,他本人是不喜欢食入薄荷的味儿,但兄长的体贴用心,当是心领了。便是微微一笑,他拿着汤匙,取了一杯凉汤,送给男人:“也请兄长用。”聂暄在一旁弱弱地提醒:“容哥,我呢?”郁容瞥了他一眼:“你尚在用药,不适宜饮用凉性的茶饮。”“不要紧的,就一杯……”聂昕之吐出两个字:“聂暄。”聂暄当即安分了。郁容捧着茶盏,一边轻啜了口,一边来回打量着这聂家兄弟俩,觉得忒有意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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