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是西式的,他喜欢吃,但觉得拿来给聂昕之庆生不适合。再者,原料不够,奶油没有,一时也弄不到替代品,面粉也不是适合制作蛋糕的面粉。便打消了这个主意。不过当晚,郁容仍是指导了庖厨,拿鸡蛋和精面粉作了普通蛋糕。给他新认识的“堂弟妹”们吃着玩儿。宫廷里好东西太多,没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药物之类忒不吉利,不适合送人——在忆起生日蛋糕时,想到小孩儿大多数喜欢吃这玩意儿,便着人做上几块,尝个新鲜。郁容拿着筷子,夹了一小块松软的蛋糕,尝了一口,味道是出乎意料地好。不愧是从宫廷出来的御厨。便是在现代吃惯了各类蛋糕的他,闻着香味便克制不住分泌着唾液,吃了第一口遂不自觉地夹起了第二块。“公子,公子!”是管事李严。看到素来沉静稳重的管事,这一副慌张的姿态,郁容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第160章 李严勉强维持着冷静, 神色愈显严峻:“大殿下急发吼病。”不祥预感果真应验。郁容心里一凛,不假思索地丢掉手里的东西, 大步朝屋外走去:“人在哪?具体什么情况劳烦李叔仔细说来。”吼病者, 哮病也,相当于现代医学所说的哮喘。中医将哮喘分哮证与喘证以辩证论治。正是谓“哮必兼喘、喘不必兼哮”。便是在现代,哮喘也是无法根治。所谓治愈, 不过是有效控制,使病情稳定,减少复发频率而已。哮喘重在防护,患者平时多加留意,养成随身带药的习惯, 一般来说不会危及生命。但如遇哮喘急性发作,如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 严重者则有可能因气管痉挛阻塞, 导致窒息猝死的。医学发达如现代尚且如此,更别提整天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旻朝了。和天朝一般,此间亦自古流传着“医不治喘”的说法。可见,医治哮喘的棘手程度。郁容却是顾不得那么多。李严边引路, 边说:“就在前面的小花园,一初是大殿下配着两位小殿下嬉戏……”这位管事语速十分之快, 几个呼吸便将事情的前后因果说个明明白白。几个孩子玩耍。熊孩子盏儿想要玩下午圣人“玩”的躲猫猫, 大殿下作为宠爱弟妹的好哥哥,自然就奉陪玩了。陪玩的盘子,怜惜小公主年龄小, 又是女儿家,怕她不小心出了什么差错,便陪着她先找好藏匿的地方。哪料,小公主在找藏身之地时,跑得太急,眼看脚下踩空,盘子一个心急,直接伸手去拉人,没想到他的力气太小,不仅没将对方抓好,反倒连累了自己,一起掉到水里。嗣王府的湖泊深得很,中央少也有一个半聂昕之的深度。二人正是在栈桥中间掉下去的,都不会水,即便有护卫及时跳湖相救,折腾了也有好一会儿才将人救起。盘子一上岸,正换着干净衣服,就突发了哮病,且情况十分危急,在李严赶来找郁容时,其神志已是几许不清了。郁容听着,脚步不自觉地越来越快,嘴上急问:“大殿下难道随身没带药?”虽然可以想见,这个时代没什么好用的急救止哮定喘的药。不等回答,又抛出另一个问题:“去请国医了没?”如盘子这种情况,肯定有专人一直在调理。郁容自觉不比御用国医,当然,情况紧急,救人为上,暂且就不要计较诸多。“随扈中有无急治哮病者?”李严一一回答:“大殿下确实带了药,因落水受潮而不能服用。“甫一得知大殿下落水,便已着人去了太医署请国医大人了。又有诸人前往破枪苑请陛下与主子。“今日几位殿下没带随扈,陛下派了一名金刀护卫跟着大殿下,被他遣去照应三殿下了。“府中医者尚在活死院,相距太远,恐是赶不及,其余人中有略通医术者,却对吼病急发束手无策。”郁容抿了抿嘴。据他目前对旻朝医者的了解,透过医书记录的信息,可知擅长治哮病者确是寥寥无几。也难怪,管事当机立断,连圣人与聂昕之的面还没见到,自作主张跑来寻他。大抵是受聂昕之的影响,无论是嗣王府的,互相了解尚不够深的一众,或者早已混熟的逆鸧郎卫,皆对他的医术有迷之相信。也是因着这份信任,促使他努力钻研医术,不敢太放松。言归正传。哮病突发需得救急,哪怕晚了一点,说不准就因耽搁治疗,而……想到盘子懂事又贴心的样子,郁容立刻截断胡思乱想。想太多没用,救人才是最紧要。这时不得不庆幸,独立行医后,从未救治过哮喘病人的郁容,却是对哮病的急治与抢救相当熟悉。当初,外祖父家的隔壁,就有一名重度哮喘患者,外祖父曾为其救治过。彼时他被邻居发作的危急情况给吓着了,便在私下里,好生练习过针灸救急之法。“可知大殿下的病证?”哮病的辩证总属邪实正虚证型,邪实分寒热,正虚审阴阳,不同的证型论治截然不同。提前问清楚,也好有个底,免得耽搁了急救的良机。管事果然是知晓的,不敢稍有隐瞒:“防御大人曾说,大殿下是为‘天生有阙,幼年多病,真元耗损,伤及肺金,金不生水,水液不蒸,凝聚生痰,痰壅气郁,伏寒于内,是以结成夙根。’”郁容听罢点头,没再多言。心中有了数,跟聂暄有些像,盘子天生身骨差,大概是小时候久咳伤耗肺气,转而患得哮喘。照管事的说法,没猜错的话,盘子发作的应是寒哮。这类哮证,本是冬天易发,夏天多有缓解。至少昨天与今天,郁容从盘子面相上虽看得出来有些不足之证,但粗略感觉情况不严重,便没多想。不想这一回落了水,不管是湖水冷凉,或是水呛着了,或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总之刺激之下,自然就引发了哮病的急发。念头百转千回,郁容不停地转着大脑,作各种推断,以及针对推断的病证,思考对应的医治之法。具体是怎么回事,需得“眼见为实”。说话之间,两人抵达了盘子所在的花厅。前后其实还没到半盏茶的工夫。郁容一眼扫过所有人。几名护卫,湿衣服尚未换去,还滴着水,个个面容整肃,却是掩不住狼狈。小公主碗儿仿佛吓坏了,缩缩微微的,低着头躲在角落里。最小的孩子,聂昀一脸的茫然无措,好似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最调皮捣蛋的盏儿是难得的安静,脸色煞白,仿佛生病的是他自己,泪珠儿含在眼眶要掉不掉的,居然没像之前被打板子那样嚎出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