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酌了一番用词,到底是交浅不宜言深,故而郁容可没像跟官家解释时那样,从头到尾说得明明白白、仔仔细细。也免影响到官家与聂昕之针对罂粟的行动,他在信中借用类似蛊毒的说法。反正重点在于强调神丹之害。至于杜析看了信,作如何反应与最终决定,端看其自己如何想的了。若上瘾已重,郁容自觉也是爱莫能助。这头遣人送了信,那边管事也拿来一封信,交予年轻大夫。“公子,是您友人的来信。”郁容一刹那振奋起精神,抛开满脑子罂粟啊神药的,连忙接过信,毫不迟疑地拆开。看信封的字迹便知是周昉祯的信。说起来这位话痨的朋友,好些日子没给他来信了。挂念之余,偶尔也觉少了趣味,毕竟周兄写的信,精彩程度往往堪比话本故事。念头一闪而过,郁容仔细地读起了书信,不多久,他忽是惊讶地张大眼——周兄居然要娶亲了?要娶的是……女性?诶?早先他不是还“含羞带怯”请自己帮忙制备欢宜膏,一心慕恋着在邹良书院读书的某个慧业才人吗?郁容将信看了两遍,没法得到更多的消息。既觉好奇不已,又思及周兄的奇葩遭遇,难免心生丝丝忧虑。“公子,这是成力士托我转交于你的。”郁容回过神,一边接过另一封信,一边暗道今天事情全凑一块儿了。信封简陋粗糙,他琢磨着陌生的字迹,一时想不出是谁写的。怀着微妙的期待,再度拆开信封。出乎其意料,内中不是书信,而是——喜柬……可以这么说吧?亦即,旻朝版婚礼邀请函。再看邀请人,郁容不自觉地瞪圆了眼。竟然是,阿若?第170章 阿若和谁成……结契?看到喜柬上的另一个人名, 郁容愣了愣,遂是惊讶极了。余长信?那个传销头子?好吧, 说传销离谱了。不过……郁容不经意地蹙眉。余长信其人如何, 他不好乱作评价,观其思想与行为,算是有抱负、也不堕于空想的志士了。可站在阿若朋友的立场, 总觉得……其并非良配。“容儿因何烦恼?”“只是疑虑。”郁容将手里的喜柬递给男人看:“阿若居然与余社头在一起了,他们俩的年龄相差也太大……”不小心瞥到男人看不出表情的面容,连忙补充,“感觉余社头都能当阿若的爹了。”……夸张了。二人的岁数相差确是整整有一属。聂昕之没说什么,微点头表示他在听。郁容继续:“余社头他……”话语顿了顿, 不知该怎么说,想了想, 道, “余社头大义,措置起偌大一个福居社,是为老弱孤儿之福音,”不自觉地轻叹, “我虽觉钦佩,却担心以阿若的性情, 过得太累。”对待中意之人, 阿若完全是奉献型的性格;如此再遇上一个真正奉献型的人物……要背负的东西或可能过于沉重了。聂昕之静静地听完,浅声只说了四个字:“如人饮水。”郁容微怔,倏而轻笑:“倒是我着相了。”余长信是什么样的人, 到底他不过是与其有几面之交,如何自以为是,就觉得其与阿若不相配?哪怕真的过得累,说不准阿若乐在其中不觉苦呢?“不过……”敛起纷杂的思绪,郁容不免还一个疑问:“此前我以为阿若对保安郎大人异乎寻常。”聂昕之只道:“苏琅业已娶妻。”郁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才……”在某次多了嘴,跟阿若提起这一句,就怕他一头扎进去,届时伤心又伤身,毕竟在男男情事方面,阿若之所求与这个时代的普遍观念格格不入。话锋一转,他道:“就是完全想不出,他怎么跟余社头凑到一块。”聂昕之语气淡淡:“其少失怙恃。”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郁容却是心有灵犀,意会到其言下之意,轻咳了声:“恋父情节吗?”想想阿若的身世,年幼就孤苦伶仃的,大概确实挺缺爱的,否则,一开始也不会与洪大海搞一块吧?当年初相识,他们俩年岁都不大,故而郁容一直怀疑,阿若会喜欢男人,可能是洪大海哄骗的。这样一想,偶尔乱操心的年轻大夫,不由又担心了起来。尽管不该以恶意揣测余社头,但……想想其年龄、阅历,社会经验等等,想糊弄一缺爱死心眼的傻孩子,不要太简单了。“兄长,不如我回雁洲看看吧?”虽说,就算他跑回去“看”,也不代表真能做什么。郁容说着:“正好阿若的结契礼,与周兄的昏仪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月。“我先去看望阿若,顺道与匡大东家、林三哥谈谈工坊的事,再回青帘小住上一二日。“完了便往邹良参观婚礼,其后顺水路直接回京……“如何?”聂昕之回:“一起。”郁容当即拒绝了:“你最近不是正忙着吗,可别为我的私事耽搁了公务。”又不是小孩子,俩人好就天天黏在一块儿。聂昕之道:“允我一旬。”“真没必要,”郁容失笑,遂摇头摆脑地念了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闷久了他也想一个人出去浪一浪嘛,偏偏在京中顾忌良多。再者,大半年没回青帘的家,尽管知道不需他担心,仍是难免牵挂。聂昕之默了。郁容眼珠一转,温声安抚:“反正待兄长忙完了,自会寻我不是吗?不管是雁洲,或者邹良,离京城都不算太远。”聂昕之听罢,没再吭声。郁容只当他默认了。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赶在郁容动身前,安朗犀找上了他,说其表姐提前发动了,马上要生了。这位校尉慌张失措的模样,全然没了一贯的稳重。郁容见状,无暇多思,整理了一下医药箱,疾步跟上其人的脚步。“安校尉,这是?”望着眼前的酒肆,他不由得纳闷。安朗犀面色严肃:“事先未递拜帖,不好贸贸然登门。”郁容黑线。所以呢?火急火燎地叫上他,结果就暗搓搓地待在酒肆,隔了整整一条长街,偷偷打探从人家后宅传出的讯息?安朗犀大概也觉得不好意思,压低声稍作解释:“表姐在凌家处境有些……我怕如有万一,就拜托小郁大夫你出手。”端详着郎卫的神态,想到此人在他所熟知的一众郎卫中,是少有的大龄未婚男青年,忽而心生些许同情。暗叹了声,郁容微微笑:“我倒是希望,用不到我出手。”照这位校尉的说法,真等到他出手,想必那位表姐情况就危险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