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茸却冲着祸神的方向径直而去,她每往前迈一步,他便向后撤了一步。少女眨着亮丽的眼睛:“为什么要否定我?是不是这么多年来,自从你诞生后,他们都不会选择你,每次通神仪式因为福祸相依的捆绑,福神赐福,身为祸神的你不得不跟着,但她受的是全民敬畏,而你呢,只能被怀揣戒心的水族人关在这全是红线的神殿里。就没有人试图向你许愿么?”祸神竖起的金色瞳孔随着步茸不断拉近的距离收缩扩张,像犬猫的眼睛,时而变圆,时而细长,时而变成一条线。她笑了笑,自问自答道:“我猜,没有。”有那么一瞬间,越儿眼睛茫然,他感知到了祸神的阴郁,有些痛和不甘却又对神职的屈服。步茸轻叹,越儿感受到的,她都能感受到,拜超感官知觉所赐甚至更清晰更强烈:“你该高兴才对,格外珍惜唯一的一次'香火'。”祸神很不喜欢被人围困,眼里藏着杀意,目光阴森,低眸看向那细嫩的脖颈很想握上去折断,将头埋在她的肩周处露出尖牙撕碎!“给你吧。”她掰开他垂落的手指。放在掌心上一枚硬币。那是步茸投入公交车的回乘票。“就当我拜神用的供钱好了。”庞然的身影笼罩着她,眼尾泛着红,似乎快要将人看穿。他洞悉步茸的神情冰冷,视线越过雷池肆意探寻,势必要从头到尾每个缝隙和孔洞都不放过,好好审查一番找出端倪。可,祸神失败了。他的确拿她没办法。如果她真的是信徒。手心里,硬币沉甸甸,结出密密麻麻的银丝,看得见的羁绊把他们包裹起来。祸神一僵,没想到会如此。他的表情无坚不摧,但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好半晌,才真的像个能帮人实现愿望的神那样,故作豁达:“你的愿望是什么。”步茸扬起脸:“我可以帮你找到菩提木,这是我的条件,一个条件换取一个愿望,不让你平白无故付出,我也帮了你。”“不平白无故的付出.....”祸神还在喃喃自语。“对。”步茸又像之前那般坚定。这么坚定的表情,祸神被震得浑身发麻。步茸歪了歪头,冷静道:“我的愿望是。”明明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他却看到了猎人关上了笼子,而自己沦为了自动走进去的猎物。“倘若有一天,福神消失,你绝不准踏出仙洞半步,更不要为水族复仇。”“外面的世界.....”步茸脑海里不断回忆着中转站山河破碎的画面,“会因为你而生灵涂炭。”祸神喉结滚动,若有所思,眼神嘲讽,她就这么浪费了个愿望,比如向祸神许愿,小首领所厌恶的一切都会干瘪枯萎荡然无存。这愿望算什么?纵使福神消失,他也没想过要出去,外面的事物与他何干,水族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报仇么,才不会为了区区水族背负剥削神位落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他想到什么便说出了什么:“你浪费了一个愿望。”步茸懂了祸神的意思:“没有。”“我不会做出你说的这些蠢事。”他偏执地重复着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福神消失,不会踏出仙洞,更不会为水族复仇。”说完,就静静等待她还会说些什么。“那就好。”步茸声音轻快,“来缔结契约吧。”记忆中,原身见过其他水族与神明缔结契约时的场景。只有缔结成功,心上的这块石头才会落地。祸神僵住,羞赧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耳尖通红一片,迟迟没有别的动作,被少女盯得丢盔弃甲,心虚之余低下了头,用不太真切的声音呢喃着:“我。”“我不会。”他没有这个顿悟能力,也没有信徒来找他。更,更没有人教他神明与人类缔结契约许下愿望时该怎么做。步茸微讶,却没有说话,而是主动向前方伸出了双手——穿过他的身体,擦蹭着涨红的耳尖,最终捧住了祸神的脸颊。这次对视后,祸神没有闪躲开眼神,像某种天生的引力般痴痴望着。她被他炙热、清澈、宛如烈阳的眼神烫了一下。与其说他是高高在上,被忌惮害怕恐惧的祸神,不如说无人关心、无人信奉、人人喊打、唯恐避之而不及,永生永世被嫌弃的可怜虫。步茸踮起脚尖,踏上他微微曲起的膝盖与神明一般高,额头抵着额头,包裹住的银丝越缠越多,在外面结成厚厚的茧状。金纹与胎记融合后,祸神感受到了。她没有骗他。说出来的话跟要实现的愿望是一致的。神明偏开侧脸,将鼻尖靠在她的颈窝,脖子上青筋凸起,吸吮出金红色的痕迹,如印章般允诺了。半晌,硬币回归原样。步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笑笑:“越儿想在神殿躲一躲,他不太喜欢被福神附身。”祸神看在步茸的面子上,问了句:“你想跟我回仙洞么。”越儿愣住。祸神本不是个喜欢废话的神明,他却再三解释:“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无聊,想找个水族人说说话。”似乎也在看向旁边的少女。如果她答应了,他很乐意直接带走唯一的信徒。可步茸却像故意看不到似的,利用完就拍拍屁股拍拍胳膊,两袖清风全当睁眼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