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妈妈要见他,是席瑞要见他。多时不见,席瑞看上去毫无变化,他搂着一个男孩走过来,眼神却没从黎听遥脸上移开过。簇拥他走出来的弟兄们也跟在后面,循着他的眼神关注到黎听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瑞哥这是又看上了?”“这个好,这个确实好,长得带劲!”“仔细看,和这小男孩还有点像。”被提到的男孩颤了一下,没搭腔。“别乱说,”席瑞悠悠开口,“这可是我哥。”“你哥?”那人仔细一看,“诶呦,还真是大学霸,学霸怎么换了副眼镜?现在是……给人做代驾,蹲在酒吧门口等生意?”席瑞慢条斯:“又乱说,我哥怎么没学上,读的那个叫——”立马有人应和:“视觉传达设计!这还是我当年给哥哥挑的好志愿,没几个人报名,竞争压力小,确保哥不会滑档!”陆陆续续的,这群人接连和黎听遥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瑞哥之哥!”“哥!真想你啊哥!最饿的日子全靠哥的饭卡撑下来,哈哈哈!”“哥怎么换眼镜了,嫌弃瑞哥挑的款不好看?”……从刚才开始,黎听遥就陷入了世界仅他一人的缄默状态。流动的风也好,从耳旁擦过的那些声音也好,他拒绝一切的听、看、感受,杜绝被惶恐的情绪绑架。然而一声接着一声的“哥”还是让他的血液从发心往下,一寸一寸变凉。心底对于“逃离”的渴望也如蚂蚁噬心般折磨着他。记忆和情绪总是穿着线,这些忘不掉的脸就是那根线。在所有人说完之后,席瑞张嘴道:“哥,你真的变了——”黎听遥回以冰冷的注视。“你现在,浑身上下都被爱的味道浸透了,”席瑞伸头在空气中夸张地闻了闻,“闻起来真让人感到……”话音戛然而止,黎听遥缓缓放下冲着他鼻子喷香水的手。浓烈的香气在席瑞鼻腔里炸开,刺激的感觉从口鼻一路直窜天灵盖。他楓大张着鼻孔,又痛又麻,不可置信地看着黎听遥:“你疯了!”黎听遥收起联名香水,木着脸开口:“你说、味道,只有、它的、味道。”看席瑞那么想闻的样子,他慈悲心肠,请席瑞狠狠品味一下。可以免费闻到热门番的联名香水,席瑞真应该感叹自己命好。然而席瑞只是捏着鼻子,想说话又说不出,一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黎听遥。这就属于不识好歹。他身后那群兄弟有样学样,一个个又把精神小伙的表情摆出来吓唬人。正巧这时候纯女生夜场里也走出来一群人。江芋可和她的粉丝妹妹们。追coser的妹妹眼神都很好,以防被认出,黎听遥眼疾手快戴上口罩。娇艳可爱的女孩们恨不能把江芋可一路抱出来,江芋可却坚持自己走路。她就这样一米九、一米七、一米九、一米七地走到席瑞对面,歪着身子护在黎听遥身前。女孩们不明所以,但坚决和江芋可站在一边。眼见着这边人多势众,精神小伙们的士气立马弱了下去,面面相觑。“你?”席瑞细细端详江芋可,不记得黎听遥什么时候有个瘸子朋友。江芋可上下一打量他,露出一抹霸气的歪嘴笑。席瑞直觉这个笑不太好,但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江芋可已经迅速出手:“嗨,席瑞!”席瑞:“?”他俩很熟?下一秒,只听江芋可的Siri发出一声铿锵有力的“我在”。她在玩一种很烂的姓名梗。人在无语到极点的时候,即便是席瑞这种最擅长无事生非的歹人也会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他看着黎听遥:楓“你朋友?”黎听遥:“……”他不确定。江芋可搭了一只手到黎听遥肩头,向粉丝们告别:“说了有朋友来接的,你们别送了,我朋友陪我就行,你们快回去玩吧。”妹妹们还是不放心,黏黏糊糊不肯离开,一直到江芋可打的车停在路边,她们目送两人坐进车里,人群才真正散开。回过神来,席瑞和他的随从们也失去了奚落黎听遥的大好机会。大半夜在城区里绕了一圈又感觉什么事都没干。坐在回家的车上,黎听遥开始犯困。这种困和往常不同,他知道自己非常想睡觉,身体也变得相当沉重,脑电波却在活跃,胸口砰砰直跳。他确切地知道,这是见到席瑞的后遗症。囿于脑海的,是从前常常幻想的小短片,一个名为《席瑞的一百种死法》的超现实主义题材纯异想天开作品。席瑞死了第68次的时候,黎听遥走进家里打开次卧的灯,然后疑惑地看向隆起一个大鼓包的被子。他不记得自己在床上放过东西。鼓包陡然一动,被子掀开,露出秦徵的脸。他幽怨异常:“你知道我藏了多久吗?”躲在被子里怎么都等不到该回家的人,他都快成怨夫了。黎听遥:“……!”秦徵回来了!黎听遥一甩脑袋,把所有东西都甩了出去,也不管席瑞到底要死几回了。耳边的声音、眼前的字,都变成一句“秦徵回来了”。细算也没有分离太久,黎听遥却有些近乡情怯,他很急地吸了一口气,徐徐吐出,又来回踱步:“你要吃、吃点什么吗?”连着快十天没在家里吃,怎么看都觉得秦徵瘦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