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面具的男人静静站在一边。侍卫悄无声息现身,低声禀报聂官家来了。隔着一段距离,少年傅藏舟还是听到了……这些时日,耳目聪明了许多,粗心大意,根本没多想。便是蠢蠢欲动的好奇。被男人的纵容养肥了胆子。于是在宿桢离去后,蹑手蹑脚尾随其后。作为旁观者的鬼王大人,从另一个视角看“自己”与桢哥的相处,难免觉得有趣又好笑。“自己”自以为很隐蔽呢。其实看桢哥微有停滞的步伐,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自己”的小动作吧。没多久,心情再度起伏,少了轻快,多了沉重。傅藏舟的感知比“自己”强多了。所以远远地,就听清楚官家与桢哥的对话。聂官家与宿桢的关系,生疏而僵硬。远不如“现实”中二人亲近。宿桢大多数时候是沉默的,聂官家同样寡言少语。气氛尴尬。宿桢唤聂官家“官家”,聂官家喊宿桢“云柯”。交谈的话题,除了公事还是公事。聂官家临走,提及到傅藏舟的存在。被仲兄教导了一段时日的鬼王大人,不是没有长进的。尽管聂官家言辞含蓄而轻描淡写,实则话里话外,好像对他的存在颇为不赞同,甚至有些排斥。宿桢语气淡淡:“下臣自有主张,还请官家不必为这等琐事烦心。”傅藏舟有些懵。这个不知是平行时空,抑或幻境的世界,每一个他熟悉的人都跟他了解的不太一样。恍恍惚惚,反倒有种错觉。这里才是现实的,他经历的那些好似一场梦幻。“舟弟在这作甚?”鬼鬼祟祟的少年被男人逮个正着。到底隔着远,他没听清官家说了什么,便是听到了,约莫也不太懂。面对男人的询问,分外心虚,心虚之下,便是讨好地揪着男人的衣袖晃了晃,拙劣地转移话题:“我身体好啦,殿下您能不能让丹婴别逼着我吃药了?好苦的。”宿桢理所当然不允。少年嘟嘟囔囔,心里其实没太在意,自以为顺利糊弄过男人,暗暗无比得意。傅藏舟“附身”在“自己”身体,连“自己”的心理活动也感知得一清二楚。旁观者清。很多时候忍不住想吐槽,“自己”实在太沙雕了。桢哥真是好脾性,看破不戳破,对“自己”太溺爱啦。鬼王大人心情诡异。莫名有种绿了的错觉。我绿了我自己;我还绿了桢哥。扶额。不不不,他爱慕的始终只有那一个。平行时空的桢哥,或许属于平行时空的自己,但跟他没关系。嗯,现在该考虑的,不是情情爱爱,而是如何摆脱本尊的困境,这样附身的状态,什么时候能结束?在这个诡异的“世界”,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多。比他现实穿越的时间都长了。日升日落,每一天是真真切切度过二十四个小时的。难以维持淡定的心态。日渐焦虑。“自己”则一日比一日适应昱国的生活。无处可去,无谋生的一技之长,到底不太好意思死皮赖脸,赖在王府。提出要离开,遭到宿桢拒绝。少年傅藏舟面上为难,心里是松了口气。真让他离开王府,连个户籍都没有的自己,实在不知如何谋生。宿桢没问过他的来历,他心存犹豫,不好拜托对方帮忙解决身份问题。可一直赖在王府白吃白喝,总归名不正言不顺。于是“撒娇”求着男人给安排个差事。宿桢沉吟了片刻,表示收他作贴身小厮。少年傅藏舟一点儿没觉得被“侮辱”什么的,这么多天的相处,他对男人到底有些了解,知晓对方不过是给个借口,让自己安生待在王府。欣然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反正在他眼里,威风凛凛、凶名赫赫的恒王殿下不过是个纸老虎,很容易讨好的。傅藏舟感受着“自己”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的心态,无力翻了翻白眼。煞笔。这个桢哥相比他的桢哥,更不好糊弄才是。一年多的时间,他慢慢摸索清楚了此间的情况。和“现实”不一样,宿桢没有早早被官家发现身份。那位“养父”虽还是死在男人手上,但计划……也成功了一半。宿桢作为显国声名赫赫的“战神”,驱使数十万大军,对昱国攻城略地,差点将攻破了京城。其后发生了什么,不是道听途说能打听得到的。只道一日,昱国风雨飘摇,即将灭国的时候,显国战神“暴毙”。昱国多了个游历归来的恒王殿下。恒王殿下用兵如神,力挽汪澜,耗费数年,将长驱直入的显国大军驱逐出境。显国吃了大亏,昱国也元气重伤,两国的战事一直未歇。前两年,显国内部发生变故,昱国在僵持中渐渐占据上风。可惜不能一鼓作气收复失地。局势相对安稳了,首当调养生息。当然,既是“道听途说”,其实没人,或者只有个别人,知道故事里的“战神”与“恒王殿下”,其实是一个人。傅藏舟了解桢哥的过去,才推知了一部分真相。陷入沉思。思考着“蝴蝶效应”的源头。心里渐渐有了主意,然而魂困在“自己”身体不得脱离,一时想求证也做不到。难怪桢哥一直带着面具,在家里也不摘掉。显国“战神”多威风多风光啊,不知有多少人,尤其是昱国的人,记恨着他那张脸。鬼王大人满心愤慨,怒骂着早死的老匹夫,实在可恨。不敢想象,桢哥发现自己的身世时是怎样的心情?更何况……傅藏舟幽幽一叹。算算桢哥回归的时日,睿宗已然驾崩。心里酸酸涩涩,哪怕不是他的桢哥,也难免心疼,这一世,父子错过、兄弟一度反目,便是如今桢哥回来了,终日带着一张面具见不得人,跟聂官家的关系也是尴尬极了。好可怜。然而“自己”一无所知,傻白甜地混着日子。傅藏舟一边吐槽“自己”,一边暗暗欣慰,不是他自恋,而是切身感觉得到,在“自己”身边,桢哥是放松的、愉快的。唯一疑惑不解的是,作为老司机,他敏锐觉察到桢哥对“自己”有想法;“自己”则是个煞笔,对桢哥有好感而不自知。两人却始终维持着“主仆”关系。这个桢哥比他的桢哥含蓄内敛多了,尽管一开始有几次捏着“自己”的下巴,但这样的举动在之后渐渐减少。连他的桢哥喜欢抚摸他头发的动作都没做过。偶尔的肢体碰触,矜持而克制。傅藏舟作为旁观者,替“自己”着急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