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的话, 眼前平平无奇的一碗汤面, 似乎价值连城了起来。谢忱岸黑如鸦羽的睫毛抬起,蓦地撞进她格外干净透亮的眼眸里。却反倒是让贺南枝的行为举止添了点儿生涩的羞意,将热水消过毒的木质筷子一起递上。她没有彻底被男色蛊惑,又很有求生欲的,将另一碗白果干贝粥端到了贺斯梵面前,也说:“清凉去火的,哥,你脸色不太好,小心长青春痘。”“——”贺斯梵这个近三十而立的年纪,除非返老还童,否则后半辈子都跟青春痘扯不上关系。见贺南枝又献殷勤给谢忱岸夹小笼包,他眉骨的情绪皱起:“你是他秘书么?”“不是啊,哥,你秘书还管喂食呢?”贺南枝很自然地又给他干净的碗碟里,也夹了个薄软莹润的小笼包。看到也有这个待遇,贺斯梵暂时饶过她。下秒。谢忱岸倚在木质镂空的椅子上,漫不经心道:“我还要。”贺南枝下意识想夹,忽而感觉一道更危险的视线扫射过来。她筷子尖硬生生停了瞬,先给贺斯梵:“哥。”谢忱岸略抬眸,看着贺斯梵碗碟里比他多了一个小笼包,薄唇勾起清晰的冷笑弧度。恰好贺南枝看到,睫毛都颤了颤,赶紧给他碗碟里也夹个:“未婚夫也要吃饱饱的呢。”“你再给他来点醋。”贺斯梵摆出平时那副孤高凉薄的嘴脸,开始阴阳怪气:“我看谢总很需要。”谢忱岸不在意,用筷子尖将汤里的星星点点葱花挑了出来,放在碟子里,继而,又从容不迫的拿小碗,将面分了小半给贺南枝,淡声道:“第一口汤。”贺南枝漂亮的脸蛋表情怔了下,眼眸盛满了盈盈的光注视着他这种亲密无间的举动。没等小心脏不受控地狂跳。忽而,贺斯梵也给她倒了一整杯的温牛奶。贺南枝纤薄的后背升起了危机感,在面汤跟牛奶之间,她凭空做出了第三种选择,白皙的指节轻抬,去拿白瓷勺子,细细搅拌起了为自己点的糖粥。“唔,这粥据说也是茶馆的特色。”她浅尝一口,舌尖的口感格外绵软细滑。接下来。服务生端上来什么,贺南枝都公平地分成两份。不过谢忱岸的食欲不佳,多半时候都是懒懒散散地坐着,非得等她把茶叶蛋剥了壳,咬了一口觉得毒不死他,又趁着贺斯梵低头吃东西的时候,赶紧塞到他尊贵的嘴里。清晨的光透着朦胧薄雾,恰到好处的自窗照着谢忱岸那张脸上,他笑时,许是西装没换,衬衫不似平时整洁,袖口露着半截修长的腕骨就搭在手扶上,透着不符合他身居高位的少年风流意气。被喂食时,那清晰的喉结轻微上下滑动,引得贺南枝落在他这边的眼神就没断开过。两声清脆筷子敲碗边的响声。贺南枝如梦清醒,抬头看,发现贺斯梵冷笑睨着她。“看他那张脸,能下饭?”“……”还真能。贺南枝罕见不敢呛声回去,白皙的手端起凉掉的牛奶抿了一口,假装在很认真地喝奶。继而,见贺斯梵还在虎视眈眈着,就清了清嗓子,尴尬的找个话题聊:“师姐怎么还没来。”半小时前。她手机充上电量后,就给林惊鹊回了条微信消息,还邀请一起吃早餐。话音刚落。楼下清冷的大堂还真走进了一位纤细柔旖的身影,即便已经清晨时分,能来茶馆吃早点的年轻人并不多,所以林惊鹊沿着楼梯步上时,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目光特别关注。贺南枝第一个看到的,扬了扬雪白手腕:“这儿。”映着晨曦温柔的光,林惊鹊打扮的其实过于素净,但是透着坚韧的清雅风骨让她举止间,做什么都不卑不亢的,弯唇带着笑音说:“抱歉,我起晚了。”她先是跟谢忱岸礼貌打声招呼。又转而到贺斯梵身上,用同等态度,连笑容都丝毫不差。“再点一些。”贺斯梵随口说。两人皆是心思通透,未在贺南枝提起昨晚别墅的小插曲。林惊鹊入座后,轻柔地拿过菜单,细细在上面看了一圈,只给自己点了份小馄饨。她刚抬头,发现贺南枝那双漂亮不像话的眼眸盯着自己。不由地笑了下,轻声问:“嗯?”“你这额头。”贺南枝指了指创可贴的位置,略有疑惑。林惊鹊衣下有多处重摔之下的瘀痕,能靠面料严严实实藏住,额头上的,就算靠出神入化的化妆技术,离近了看也很容易被看出破绽,她索性没藏,见问了,就给出合情合理解释:“你住的别墅楼梯太窄,昨晚灯又暗,我不小心磕到了额头。”没等贺南枝继续问,又平静地垂眸一笑:“昨晚你是被谢总提前约走了?”怎么话题又回到原点了。贺南枝不敢去看贺斯梵冷飕飕的眼神,心虚作祟地又喝了一口牛奶。等喝了五六口时,快见底时。贺斯梵一副被拖欠八百万的模样,又给她无情续杯。贺南枝抿了下唇,索性自暴自弃道:“不行了,再喝我就吐奶了。”她坦白昨晚是鸽了两位,跑去跟谢忱岸在得月台待了一晚上。这走向跟贺斯梵想的有所差别,忽而,将视线看向了姿态气定神闲的谢忱岸。立马就被贺南枝怪叫打断:“啊啊啊,你不会是以为我们两个去开房过甜蜜二人世界了,让你独守在别墅楼下等一晚上吧?”贺斯梵以沉默回答。确实如此。林惊鹊低头喝了口热茶,也轻轻笑了起来。贺南枝被噎住半响,弱弱地说:“你们思想真不单纯。”*她所言非虚,吃了七八分饱的时候,就被谢忱岸修长的手指扯过两张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唇边的奶渍,随即从椅子里拉了起来。贺南枝还在懵懵懂懂的,耳边听到他跟贺斯梵说:“她唱戏曲精神亢奋到现在,一夜没合过眼,白天还要录制节目,先让她回去补眠。”“嗯,我送她回去。”“不劳烦。”两个男人堂而皇之的商量着先怎么饶过她这条小命,等养肥一点儿在秋后问斩。贺南枝怔了两秒,下意识去抱住林惊鹊的胳膊:“我要师姐陪。”半个小时后,别墅的三楼客房里。门窗的纱帘被拉上,遮掩住了外面明媚的光线。贺南枝回来后,只是脱掉了身上的长裙就朝床躺了下去,纤弱雪白的身子几乎被重重叠叠的薄绸被子淹没,只露出小半边侧颜,睫毛在如上等玉质的肌肤上方微微垂闭着。林惊鹊事先跟节目组导演打好了招呼,暂时别上楼惊扰。她定好闹钟,随即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看着陷入沉眠的贺南枝。六岁拜师学艺,小脑袋瓜顶着一碗水,夏日炎炎的挺着背站在院里,落一滴下来,就要被师傅拿戒尺挨下手心,疼到只能用银勺子舀绿豆粥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