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被人忌惮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她不会再遭受今日的待遇。就像,如果今日换做许顺福去送赏赐,哪怕小公主顽皮,昭仪娘娘也会第一时间拦住小公主。因为许顺福整日都在谈垣初身边伺候,他无意中的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谈垣初对后妃的印象,所以没人会想得罪许顺福。谈垣初不会因她罚小公主,却也肯给她一点补偿。谈垣初当然不会真的任由她胡来,但只有这么一次,也就足够了。夜深人静,云姒睡不着,她轻轻翻了个身。谁说她没告状?她亲眼看见路元将事情经过告诉了许顺福,才会说她要回去换衣裳。她耽误的时间,足够让许顺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谈垣初。谈垣初要是一点情绪都没有,她才是要郁闷,觉得这段时间根本就是白费。后来她意识到谈垣初在生她的气,才会在谈垣初让人退下时,顺势退出养心殿,她知道她这么做,只会让情况更糟糕。可是耗费的情绪越多,谈垣初才会在她身上越投入心神。谈垣初很精明,讨他欢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她得聪明,却不能太聪明,她要有时愚笨,却不能愚不可及,她得乖顺,却也不能一直乖顺。云姒隐约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其中的分寸,她也在一点点摸索。*****翌日,云姒没能爬起来,倒不是守夜的人对她做了什么,而是她淋了许久的雨,那一碗姜汤没能起到作用,她最终还是病了。谈垣初是最先察觉到她不对劲的人,醒来时,怀中就仿佛抱着个暖炉,谈垣初一惊,立即睁开眼,女子窝在他怀中,唇色苍白,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呼吸都是一阵热气,浑身冒着虚汗。谈垣初起身:“许顺福!”门被推开,许顺福忙忙进来,被殿内情景吓得一跳,谈垣初看都没看他,语气透着点薄怒:“传太医!”许顺福没敢耽搁。太医将要到时,许顺福看了眼时辰,额头有点冷汗,着急催促:“皇上,今日还有早朝,奴才伺候您洗漱吧,殿内有宫人守着,姑娘不会有事的。”宫人端着水盆在等着。太医也终于到了。谈垣初看了眼殿内,殿内不是很安静,但女子却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仿佛睡梦中都很难受,她黛眉紧蹙着,谈垣初皱了皱眉,清醒了一点:“守着她。”话是对秋媛吩咐的,秋媛立即应声。养心殿内一分为二,太医和宫女围着床榻忙碌,许顺福带着宫人在外伺候谈垣初洗漱,互不干涉,只有谈垣初时不时朝床榻看去一眼。等洗漱好,太医也诊脉结束,他觑了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心底斟酌着该怎么称呼这位:“回皇上,姑娘是凉气入体导致发热,喝两副药再休养一段时间即可。”谈垣初皱了下眉,发热一事说严重也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都得看人,有时一场发热也能要了人的性命。今日要早朝,许顺福明里暗里地催促,谈垣初觉得有点烦:“仔细照顾着。”满殿的宫人都低头应声,太医也混在其中,不敢露头。云姒醒来时,都快辰时,她觉得浑身都说不来的疲累,两条胳膊都使不上力,她艰难地睁开眼,听见一阵脚步声,秋媛探头:“姑娘醒了?”秋媛最终还是叫了云姒姑娘,她心底清楚二人的关系。云姒嗓子干疼,她不舒服地咳嗽了声,有点虚弱地问:“我怎么了?”秋媛手疾眼快地替她倒了杯茶水:“太医说您染了风寒,这两日要注意休息。”云姒想起昨日那场大雨,了然原因,她有点头疼,一杯茶水下肚,脑子终于清醒了点,她扫了眼四周,场景没变,她还是在养心殿内。意识到这一点,云姒动了动没有力气的双手,缓慢地起身。秋媛去扶她:“姑娘做什么?”云姒浑身都是热的,呼出的气也滚热,让她很难受,她低声道:“回屋子。”秋媛一愣。云姒却是不傻,她如今是病了,要是留在养心殿内,叫谈垣初也过了病气,她有几条命够赔的?秋媛意识到她的顾虑,没再拦她。她唇很白,眼睑不自主地颤着,坐在床边穿鞋时,都有点力不从心,秋媛蹲下身子帮她,云姒有点不自在,想躲开。秋媛见状,低声:“姑娘也该适应一下。”她想成为主子,自然要适应被人伺候。云姒一怔,她轻抿住唇,动作停在原处,任由秋媛替她穿上鞋。等云姒回到厢房,秋媛倒水给她漱了口,又将早膳端给了她:“太医说姑娘最近要吃得清淡点,皇上特意吩咐给您备的米粥。”米粥里好像放了点糖,有一点浅淡的甜。但等秋媛将药端上来后,厢房内瞬间溢满了苦药的涩味,云姒不自觉恹恹地耷拉下眉眼,秋媛意外:“姑娘怕喝药?”云姒埋在锦被中,瓮声瓮气:“没有。”不是怕,是不喜欢。秋媛若有所思,等云姒把药一饮而尽后,她转身将药碗送了出去,等再回来时,手里端着一个小碟子。碟子里摆的全是樱桃。云姒懵了一刹,许是发热,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哪里来的?”秋媛:“奴婢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皇上在殿内留了半筐樱桃,听许公公说,是给姑娘留的。”一共就送进宫那点樱桃,谈垣初给她留了半筐?云姒不得不承认,她真没有想到谈垣初会这么做。毕竟数量不多,就那几个宫殿分得都是紧巴巴的,她浑身无力,秋媛拿了个樱桃喂给她,汁水清甜,云姒脑子一片浆糊,她闷闷地想,可能是药太苦了,倒衬得这樱桃很甜。谈垣初今日回来得很早,下了早朝就回到了养心殿。但等他回来,养心殿内早没了人,谈垣初扭头看向许顺福,许顺福忙忙拉过一个宫人询问,得到答案后,谈垣初挺冷淡地扯了下唇角:“病了还这么折腾。”许顺福心底腹诽,人家那叫规矩懂事,哪像您?谈垣初是在厢房中见到的云姒,药有安神的作用,她喝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她白皙的脸颊蹭在锦被上,不是病气还是磨的,脸颊映出一片红,她冒着虚汗,呼吸颇重,双眸轻阖,暖阳透过楹窗洒在她脸上,似将她衬得格外乖巧柔弱。谈垣初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还是很热。让她睡都睡不安稳。谈垣初没叫醒她,抚了抚她的脸颊,才转身出了厢房。云姒这一病,就不舒服了三四日,她也不急着去御前伺候,就慢悠悠地在屋中养病,得知谈垣初来看过她后,她也只是眨了眨杏眸。就在云姒养病时,后宫也是动静不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