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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婕妤,你放肆!”她到底位份比云姒高,哪怕云姒再有不满,也得憋着,再不济也只能嘀咕两声,岂有云姒指着她鼻子骂的份?云姒一脸纳闷地看向容昭仪,杏眸都是不解:“昭仪娘娘忽然骂嫔妾做什么?”容昭仪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她转头看向谈垣初:“皇上,云婕妤以下犯上,难道您都不管管她么?”云姒打断她的话,似乎有点恍然的模样:“难道昭仪娘娘是以为嫔妾刚才是在说您?”“昭仪娘娘误会了。”“今儿起身时,嫔妾一时不慎没站稳,磕到了腿,下面的人说贴个膏药就好,嫔妾刚才忽然想起来膏药的名字,才念了出来。”说罢,云姒仿若不解地眨了眨杏眸:“昭仪娘娘这般激动做什么?即使嫔妾一时口误,这狗皮膏药四个字和您也扯不上关系呀。”容昭仪脸色铁青。云姒一套话下来,她如果还要让皇上治她的罪,也就是承认了她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皇上。她觉得云姒伶牙俐齿,偏偏她没话反驳,一时间陷入进退两难之地。谈垣初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云姒。石桌上摆着糕点和水果,他本来拿了一颗核桃在剥,果肉都要落入手心,现在又被他扔下,他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一碰面就吵,你们能有个消停的时候么?”云姒蓦然心下一紧,容昭仪还要争辩个什么,云姒却是低眉顺眼,杏眸轻颤着,安静地一言不发。谈垣初直接起身离开。许顺福心底叹了口气,赶紧跟上。须臾,凉亭中只剩下容昭仪和云姒,容昭仪脸上的焦急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恢复了一脸平静,只是眸色依旧冷然,她视线轻慢地看向云姒,刻意低下了声:“云婕妤现在觉得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容昭仪能一直得谈垣初恩宠,自然不会蠢到家了,她看得出皇上对云姒很宠爱,这种宠爱甚至超出了界限。但容昭仪不信皇上这般薄情的人,会对云姒偏宠到无底线的地步。欲让其亡必令其狂。容昭仪很清楚云姒恨毒了她,分寸是很难拿捏的一样东西,习惯性针对她后,云姒能永远理智地收敛住么?容昭仪觉得云姒不能。事实也果然如此。皇上是个规矩也不规矩的人,他能容忍云姒在某种程度不守规矩,但总有觉得云姒越界的时候。云姒手心传来细微的刺疼,让她保持冷静:“不愧是容昭仪,什么时候都不忘记算计,叫嫔妾不得不心生佩服。”容昭仪不会在这时候和她起争执,她讽刺低笑:“云婕妤好自为之。”撂下一句嘲讽,她径直转身离开。凉亭内真正地冷清下来,云姒低垂着眼眸,秋媛弯下腰来,收拾石桌上的狼藉,她声音平静:“主子封了位份后,顺风顺水了许久,是不是很长时间没尝到这种挫败感了?”皇上顺着她,皇后娘娘也和皇上一样顺着她,加上主子每每和容昭仪作对都能占据上风,这很容易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从而轻而易举就变得轻狂起来。凉亭气氛不对劲,旁人都避得远远的,也让二人对话传不出去。云姒闭了闭眼,她自嘲地勾唇:“真是一刻都不能松懈。”秋媛:“奴婢以为主子早有了这个心理准备。”云姒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秋媛伸出了手,秋媛有点意外,她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心底也松了口气:“原来主子也瞧见了。”秋媛把那颗剥到一半的核桃放入云姒的手心,她声音轻缓,带着抚慰人心的平静:“奴婢在御前伺候了许久,见多了后妃起起落落,皇上对您本就不同,只要您沉下心来,迟早您想要的,都会得到。”谁知,云姒却是摇了摇头。秋媛不解,只见云姒把核桃的另一半也剥开,她将果肉取出来含在口中,一点点咬碎。云姒声音冷清:“你知道距离下次选秀还有多久么?”不到半年。她也见过许多妃嫔的下场,包括适才洋洋得意的容昭仪,都在告诉她一个道理——人不如新。哪怕她再沉下心,也只能安宁半年了。秋媛皱眉,云姒又说:“这后宫人人都处于算计中,谁能清楚究竟是谁算计了谁?”秋媛没听懂。云姒却是没再解释,她骤然抬头朝某一个方向看去,恭敬立在那里的人和她对视,眼中似乎隐隐有担忧。云姒起身,秋媛跟上,路过一个宫人时,那宫人手中端着的托盘忽然倾斜,毫无预兆地往云姒偏去,她惊呼了一声:“小心——”几乎就是一刹间,秋媛还没来得及拉住云姒,众人就听见“噗通”一声,再转头,只见湖面上荡起一片水花!秋媛直接扑到岸边,不断伸手想要拉住落水的人,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姑娘——”秋媛看见一旁愣住的宫人,陡然拔高声音:“救人啊!”谈垣初才走到不远处,德妃和静妃站在一起说话,看见他过来,都有点意外:“皇上怎么来了?”谈垣初来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了秋媛的吼声,他心底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谈垣初蓦然回头,只看见秋媛扑下的一幕,他环顾四周,怎么都寻不到女子的身影。水榭中乱成一团,水面不断荡起涟漪。谈垣初脸色蓦然一变,他快速地转身,怒不可遏:“救人!”德妃冷眼看向谈垣初的背影,遂顿,她皱起眉头,仿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也赶紧跟上谈垣初。柳桂扶住娘娘,低声惊慌:“娘娘!”静妃握住她的手,她是唯一一个站在原处的人,她声音没有一点变化:“别慌。”柳桂倏然抬头:“可是她——”“迟早有这一遭!”静妃冷静地打断了她。柳桂堪堪咬唇噤声。*******八月的湖水说凉不凉,却也没什么温度。云姒跌下水中时,她心底只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落实感,她睁眼朝上看,湖面上混乱成一片,这一幕何其眼熟。卢才人要是泉下有知她死后这么多人想替她讨回公道,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高兴。云姒只觉得讽刺。她只挣扎了两下,就任由自己往下沉,她拼命克制住自己求生的本能,今日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试探。越往下,湖水越让人觉得刺骨的凉。云姒一登上画舫就看见了陆淞,两人对视一眼,她轻易看出他眼底的担忧。在宴会上,她有点心不在焉,不止是因为静妃,还因为陆淞。陆淞的担忧只会来源于德妃。德妃要做什么?云姒不知道,但这是在湖面上,云姒早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落水的一瞬间,云姒就了然了德妃的用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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