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绪章:“我走了。”他的声音更哑了,甚至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孟砚青抬起眼,看向陆绪章。他的眼底泛着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不过衬衫依然很规制,头发也都打理得很顺。她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她。视线这么静默地相对,半晌后,孟砚青突然笑了:“绪章,我看你身体不太舒服,这是怎么了?”陆绪章仿佛怔了下,之后才低声说:“没什么,只是今天有些累,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孟砚青:“是吗?竟然没休息好?”她尾音上扬,略带着几分嘲讽地笑道:“可能是夜生活太丰富了吧。”陆绪章紧紧抿着唇:“我没有夜生活。”孟砚青:“你有没有,没必要和我解释。”陆绪章便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默地看着她。孟砚青:“谢谢你帮我办了这个通行证,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估计得费大功夫了,从人情来往角度,我应该请你进来坐一坐,喝一杯好茶,再和你谈天说地,顺便叙叙旧情。”她淡淡地看着他:“你就是这么想的,对吧?”一阵风吹来,夹着些许雨丝,空气沁凉。陆绪章面无表情地摇头:“不,我不是这么想的。”孟砚青觉得他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呆呆的木头人。一时越发好笑:“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不走?做了好人好事不图回报的话,你不该是马上走了?你留这里不就想看我对你感恩戴德吗?”陆绪章:“我没有要让你感恩戴德。”孟砚青拧眉:“那你走啊!你站这里干嘛,你不知道你站这里多碍眼吗?”陆绪章木木地开口:“我知道,我这就走。”他嘴上说着知道,但却还是不动脚。孟砚青:“怎么,没带伞?我的伞给你?”陆绪章僵硬地摇头,之后,转身就往外走。走的时候,他脚底下一个趔趄,还扶了一下墙。孟砚青:“伞给你吧,不然传出去,或者儿子知道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陆绪章抿着唇,看了她半晌,才道:“好,谢谢你。”说着,他接了伞,走了。孟砚青看着他的背影,那背影落寞寂寥。她想着刚才他那萧条苍白的样子,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想想,算了,这狗东西,心眼太多,当下也就不想了,径自进屋去。她回到房间给自己地洗了个澡,又冲了一杯奶粉喝了,给自己补补身体。这么喝着暖融融奶粉的时候,她想起陆绪章当时的样子,到底是觉得不对劲,心里甚至隐隐泛起不安来。她咬唇,心想这狗东西,谁知道又耍什么心眼呢,当下强自压下心思,继续喝她的奶粉。只是,当喝到只剩下最后那么一两口的时候,她陡然将那水杯放下,拎起一把伞跑出去,冲了出去。这会儿,胡同里已经坑坑洼洼都是水洼了,她穿着凉鞋的脚踩踏在上面,溅起一片泥水来,裤腿很快就湿了脏了。孟砚青也顾不上这个,她举着伞,一口气跑到胡同。风裹挟着细雨,雨伞被风雨掀起来,她抓不住,一下子就脱了手,伞落在泥水中,脏兮兮的。沁凉的雨水浇下来,她在那雨中茫茫四顾,哪里有他的身影。估计人走远了!孟砚青:“这是故意的吧!”什么狗东西!他自己生病了还特意跑过来,这是故意让她心疼?哦呵,她不心疼,他就不开口,硬着性子走?回头他晕倒在半路上,还得是她的不是?孟砚青恨死了,狗东西狗东西果然是狗东西!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说话了!孟砚青磨牙,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要回去。谁知道一转身,她就看到了陆绪章。他站在墙根底下,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上,眸底泛着红血丝,两颊更是透着不正常的潮红。他有些虚弱地靠在墙上,就那么抿唇看着她。孟砚青的心,顿时被狠狠撞了下。第102章 他就是很狗男人!孟砚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击中了,很疼。其实她也明白,这个狗男人站在这里就是要让她心疼的,他故意的!只是,此时此刻,无论这个狗男人是装的还是真的,她都受不了。他就算装,能装成这样,也够她受的了!他分明知道,她一定会心疼他。她跑过去,握住他的手,拽着他就往家里跑。开始有些拽不动,他抿唇静默地看着她,就那么紧贴着青砖墙不动。孟砚青:“陆绪章,不要惹我生气!”陆绪章张了张唇,发出粗嘎难听的声音:“我没事。”孟砚青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巴掌:“陆绪章,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拿去喂狗!你不听话我就踹你了!”陆绪章怔怔地看着她。孟砚青不管不顾,就拽着他回家,陆绪章被拽着,僵硬地往前走。等终于回到家,两个人都已经湿透了,就跟落汤鸡一样。孟砚青抬手,摸了摸他的额,果然烫得厉害。她捧着他的脸,几乎无法理解;“你发烧了,你发烧了竟然还要淋雨,你故意的!”“你这个大傻子,我已经回家了,你就自己站在那里,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假如我不出去找你呢!”恨死他了!陆绪章眼神恍惚地看着她:“那你干嘛出来找……不用管我了!”他握了握拳,声音嘶哑地道:“你已经不管我了,你已经不在乎我了!你要和别人在一起,我就算死了也和你没关系!”孟砚青听着就要气死了:“你果然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陆绪章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比陆亭笈还幼稚!你几岁了,你丢不丢人现不现眼!”陆绪章几乎站都站不住,虚弱地扶着墙:“对我就丢人我就现眼,你不要管我好了!我走行不行!”孟砚青好笑至极:“好,你说不让我管你,我不管你!随便你,你发烧到一百度正好当一块碳,我去烤红薯!”说完,她推门出去,转身就往外走。木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陆绪章无力地扶着墙,身形摇摇欲坠。他很冷,浑身都冷,身体的每一处,连心里都冷得要命。孟砚青生气了,她一直都在生自己的气,她不会回头了,他第二次永远地失去了她。他绝望地打了一个寒颤,却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很小,穿着洁白的公主裙,笑着站在他面前。她手里捏着一根萱草,用那萱草尾巴尖轻刮过他的鼻尖,笑着说:“绪章,我是小公主,你是青蛙,现在,你给我变——”“你变啊,你要变成王子,我只喜欢王子,你变成王子嘛……”那稚嫩的声音穿过漫长的岁月,轻软欢快地传入他耳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