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却没有人再敢踏进盛家的大门。只有盛澜山和母亲两个人苦守在家中,等待着法院的最终审判。他们期盼着临城的法律能还盛文山一个清白,还他们一个完整的家。而那天,他们只等到了一通电话。母亲接起电话没多久,就哭得泣不成声了。盛澜山被母亲的眼泪吓到了,心里预感到这通电话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小小年纪的他害怕得声音颤抖,问道,“妈妈,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哭?”母亲抱住了他,痛哭着说道,“澜山,你爸爸……没了……”一瞬间,宛如一道惊雷落下,盛澜山呆愣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纸。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可是,母亲紧紧地抱着他,问他,“我们以后该怎么办……”“我们两个人以后该怎么办……”让他没有任何挣扎和质疑的余地。他呆呆地睁着眼睛,任由母亲在他耳边哭喊、嘶吼,没了知觉一般。看到盛澜山被吓傻的模样,母亲意识到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的情绪。她努力压下自己的哭声,抚摸着盛澜山冰冷的脸庞,愧疚道,“对不起,澜山,今天是你的生日。可是爸爸妈妈没有办法帮你庆祝了。”盛澜山终于转动了目光,看到母亲憔悴的面容时,眼泪顿时溢出了眼眶,他哭喊道,“我不要过生日……”“我只想要爸爸回来……”可他心里明白,爸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在法院的审判下来之前,他的父亲就死在了狱中。很多人说他是畏罪自杀。盛澜山那时不懂‘畏罪自杀’代表着什么,只知道,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就连学校这种地方,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同学们说他的父亲害死了很多人,所以他是杀人犯的儿子。他身上继承了父亲的基因,迟早有一天也会杀人。盛澜山从来都是以沉默应对他们的指责。母亲不忍心看着他被孤立,带着他离开了学校,安慰他道,“没关系,澜山。”“我们不去学校了,没关系的,澜山这么聪明,不去学校也没关系的……”好像多说几次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盛澜山不清楚自己此刻的感觉算不算心痛,他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好像渐渐失去知觉了。他只能问自己的母亲,“妈妈,他们是讨厌我,还是恨我?”“明明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他们都不我了呢?”母亲没能回答他,而是转过身去默默哭泣。……父亲离开后,母亲日渐憔悴,盛澜山不只一次看到她偷偷抹泪。她一天比一天消瘦,却还要苦苦支撑着这个家。盛澜山心里很明白,母亲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依靠了。而母亲那无助的询问,还时常响在他的脑海里,‘我们以后该怎么办……’盛澜山想回答她,‘妈妈,等我长大了,让我来照顾你。’希望能给无助的母亲一些安慰。可是,母亲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某一天,他来到母亲的床前,轻轻摇晃着还在睡觉的母亲,喊道,“妈妈,该起床了。”“妈妈,醒一醒……”喊了十分钟,始终叫不醒母亲。她不知何时沉沉地睡去,身体已经冰冷,脸上没有丝毫气色。盛澜山那时还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体变冷了,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那天,他在母亲的床前站了整整一天,一直在等着她睁开眼睛。可是,他从白天等到黑夜,也没能等到母亲醒来。后来,陈利凯来到了家中。他一见到床上没了气息的人,眼泪就落了下来,抱住盛澜山说道,“澜山,你母亲跟着你父亲走了。”盛澜山还不解‘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再也不回来了,他看着床上一直不肯醒来的母亲,迷茫又无助地问道,“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陈利凯回答他道,“澜山,你的母亲不是不要你了,她只是太爱你的父亲。”太爱了……所以不爱我了吗?盛澜山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当母亲的墓碑立在了父亲的墓碑旁,盛澜山终于知道,母亲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在那场盛大的葬礼上,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站在一群神情哀伤、穿着肃穆的大人中间,看起来弱小又无助。每一个到场的人,都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站在父母的墓前吊唁时,他们总是免不了一声叹息。而盛澜山全程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排队吊唁,他没有流出一滴眼泪,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看起来没有了魂,只剩下一个躯壳站在那儿。在吊唁的人离开后,陈利凯在父母的墓前,对他说道,“澜山,你不是没有家了,我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陈利凯以为这样的话,能够让刚刚失去家的盛澜山感到一丝一毫的安慰。而盛澜山只是神情麻木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回应。直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到盛澜山的面前,问他道,“盛小少爷,看着你的父母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你真的甘心吗?”盛澜山暗淡无光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抬起头看清了这个男人的脸。他的面容冷峻如铁,低头看人时,投射而来的目光锐利如锋、幽深难测,令人不寒而栗。正是这样的目光,让盛澜山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希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