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漫长而持续的折磨,终于在慕木快要承受不住而崩溃的时候结束了。他能感觉到身体随着湿凉黏腻的体液的减少,而缓缓下沉。两三分钟后,后背触到了弹性十足的垫子上。慕木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上升,那种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像是沐浴在阳光中。痛极了之后的大脑与身体都异常疲惫,叫嚣着要用一场好眠来缓解方才经历的痛苦。慕木迷迷糊糊之际,听到了修复舱盖子打开的声音。他感觉到身下的板子托着自己缓缓升了起来。脸上的保护面具被拿开,新鲜的空气钻入鼻间,同时还有一个声音落在了耳边。“……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光线太亮……慢睁眼……”说话的男人的声音斯斯文文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漠然,语气是尊敬有余,亲昵不足。不对!慕木迷迷糊糊间想,这不是归归的声音!这是公孙医生的声音!归归不是答应过他,说会接他出修复舱,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他的。为什么变成公孙医生了呢?归归去了哪里?慕木努力睁开眼睛,特意调暗的光线仍然刺得双眼流出生理泪水来。但他固执地睁大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线寻找燕归刑的身影。公孙怕光会刺伤慕木的眼睛,吓得赶忙伸手去捂慕木的眼睛,“小夫人先不要急着睁眼,适应一下光线,慢慢睁开。”因为体质偏寒的原因,公孙的指尖很凉,压在慕木的眼周,像是压上了几个冰块一样,很不舒服。慕木想要捂住耳朵,不听公孙的声音。可是脸上属于陌生人的手和体温,让慕木有些应激。他情绪激动地去推公孙的手,声音因为持续的疼痛变得沙哑,“归归呢?归归在哪里?他说了我出来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的!”公孙知道刚离开修复舱的病人,在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折磨之后,情绪都很容易激动崩溃。他怕刺激到慕木,赶忙松开手,边向后退边安抚慕木的情绪,“小夫人深呼吸,不要急,让情绪平静下来。我们先不管老大,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吗?我需要确定你现在的情况。”慕木听公孙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抹着眼泪,赌气转过身,被了公孙一个后脑勺,拒不配合的意思。公孙又试着跟慕木说话,但是慕木就是坐在修复舱中不出来,也不看他,十句话会回他一句,也是在问燕归刑在哪里。公孙揣在白大褂里的左手用力捏着光脑,破天荒地对燕归刑生出几分埋怨来。答应好好的事情,怎么就办不到呢?现在他要怎么办?总不能强制地将人从修复舱中抱出来吧?公孙知道自己现在真要是上手将慕木从修复舱里抱出来,明天燕归刑就能剁了自己这双手!慕木抱着腿,瞪着反光的玻璃门,沙哑的声音染着一点哭腔,“归归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不要木木了?”公孙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生怕慕木胡思乱想,真跟老大闹出了什么别扭,老大最后将这笔帐算到了自己头上了。“没有!小夫人不要乱想,老大就是……”陪未婚妻吃饭呢,饭还没吃完,吃完就能过来了。当然了,后半句话是打死公孙,公孙都不可能说的,他顿了一下,胡编道:“就是军部突然要开会,老大必须要参加,这才先回去了。”公孙看着慕木慢慢地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公孙觉得自己的谎言被面前的小傻子看穿了。公孙能清晰地感觉到,一滴冷汗顺着脊椎缓缓滑下,留下道湿漉漉的痕迹,很凉,像是有一条小蛇爬了过去。慕木说:“可是归归说了,他今天特意推掉所有的事情的,就为了陪木木。”公孙脸上的表情一僵,还好有眼镜的遮挡,才没有让方才眼中的慌乱被慕木看去。他赶忙胡编道:“是临时决定的,小夫人你不在军部,不知道军部的几个老家伙人老主意多,闲的没事也能找出些事情来。”公孙将这口黑锅扔给了军部的几个老司令,慕木不认识他们,保险!果然如公孙所料,慕木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看样子是信了的。公孙接着说:“老大临走时特意嘱咐我,说如果时间到了,他赶不过来,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他忙完了就会回家的。”“小夫人,我带你去换衣服吧,顺便做个简单的检查。”他说着,朝慕木伸出了手。慕木垂着眼,看着自己面前修长白皙的手,不高兴地鼓着脸颊,往前挪了挪,让公孙扶自己出去。接下来的检查,和换衣服环节,慕木都非常配合。公孙松了口气,以为可以顺利将慕木送回去的时候,变故又来了。慕木坐在大厅的金属长椅上,两只手死死抓着边沿,任凭公孙好话说尽,怎么也不肯走,说了一句要等燕归刑后,就鼓着脸颊不再说话了。今晚值夜班,且手中还没有工作的医生护士都跑了出来,大厅中的四个柱子后,二楼三楼天井的栏杆旁都站着人,边看边戳光脑发信息。公孙脸都黑了,作为这群人的八卦头子,他都能想象的到这些人正在群里发的信息有多离谱。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角,明白了这就叫反噬了。自己以前传出去的八卦,终于以回旋镖的形式扎回到了自己身上了。——二十四点,燕归刑终于从米雅那里脱身,重新回到自己的飞行器里。他疲惫地靠着椅背上,双眼无声地看着顶棚,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