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言外之意是他们这次没有机会带船上的幸存者来神庙,让陆清清看到神庙是如何将生人转化为能量的。听船长的描述,那一定不是个易于人类接受的场景。 高处的石台已经上升到肉眼看不清楚的地方,陆清清继续看着深不见底的黑洞,总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她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明知再踏半步就可能踩上松动的土块,可还是忍不住窥探崖底深渊。 船长说:“要开始了。”陆清清目不转睛,随口问道:“什么要开始了?” “新神的诞生。”船长回答,“我们或许是第一对旁观新神诞生的人。”陆清清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抬头望向上空,却什么都看不见,承着光头与石头的石台没入黑暗中。 忽然,针尖大小的一点光亮出现在上空,而后那点光亮开始扩大,像是一簇绒球的每根茸毛都有了生命,向四周舒展延伸,它没有具体的颜色,所有的暖色调都在光芒中流动,光明又温暖。地面又开始震颤,是比石台上升时更剧烈的震颤,四周石墙也随之震动,尘沙簌簌地往下落。 这时,墙面上的每一块石砖好像都在变化,它们凹凸不平但坚硬的表面竟然出现扭曲,非要陆清清用语言形容的话,像是人类的身体妄想冲破一层保鲜膜,却不得要领,只能印出诡异、绷紧的人形轮廓。周围的石墙上都出现了完整的人形,他们手拉着手,上面人的脚踩着下面人的肩,将整间神庙团团围住,他们的脸部受限于石砖坚硬的表面,五官模糊生硬,像是海怪身上林立的头颅一样面无表情,呆滞麻木。 船长望着上空的越来越盛大的光芒,神情迷醉,“真美啊,我的神使,你看见了吗?我们马上也要沐浴在神光下,我将成为世界的霸主,永生不灭的神。” 陆清清揉了揉被光晃得直淌眼泪的眼睛,警惕着四周石墙的变化,冷声告知:“不,你可能会被下一任神杀死。” “不可能了。”船长幽绿色的眼中盛着那团绚烂的光,“我才是真正的神,再没人会超越我。自我之后的新神不过是我的养料,低等的人类都将臣服于我,沦为供我蚕食的往生之物!” 陆清清眨眨眼,浓密的眼睫再次被泪水濡湿,看起来有几分脆弱可怜,船长疯癫的样子显然已经是神志不清,她懒得跟个疯子计较。 船长停止了仰望,转身直视着她,目光噙着混沌与疯狂,“我的神使,你将为向我奉上无上能量而感到光荣,你是我登上神坛的石阶,告诉我,你此刻在想什么,畏惧我还是想跪拜我?” 陆清清想的是,该怎么跑路。 如果石头与光头成功,按船长说的有新神诞生,神使就可以离开神庙了。这也是为什么她诓骗船长先让石头和光头上神坛,陆清清抿着唇,紧张得手心有些冒汗,除了等待神庙开启那扇离去的门,别无他法。 真被代雅说中了,她刚才偷偷尝试用快泡软了的瞬间移动卡回船上,使用次数被抹去一次,她却仍留在原地。可这里并不像是鬼怪的领域。要是道具和卡片全部失效,她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好在船长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并没有计较陆清清没有给予他正面的回应,继续观摩这场看似圣洁的仪式。陆清清捏了捏银亮的小胸针,它光滑的表面同样映出她头顶的光团,“唯,你休息好了吗?”小胸针没有给予回应,静静躺在她胸前,像是个死物,陆清清有些失落。四周石墙上的凸起的人形没有动作,但似乎比刚才更加生动了一些,陆清清看到距离较近的其中一人的眼珠好像转动了一下,又快速回正。上方的光芒越来越刺目,快要将地面橙黄色的火光都遮掩过去,陆清清低垂着眼帘仍能感觉到眼球被刺痛,身旁的船长坚持直视着那团光,幽绿色的眼睛变得黯淡,像是蒙了层雾气。 “出来了,祂出来了。”船长语声激动。陆清清被逼无奈,闭上眼又用双手遮住眼前的光才稍有缓解。一声啼叫响彻神庙,像是来自古老神秘的未知物种,清脆又厚重,贯穿人的脑海。过了很久,光亮才开始减弱,陆清清刚试探着移开手掌,手腕就被船长擒住,“该轮到我们了。” 陆清清眨眨眼,仍不敢抬眼,“你不让神坛歇歇吗?” “来不及,我们得快一点。”船长死死箍住她的手腕,捏得陆清清手骨都泛疼,“那样弱小的新神,都不配称之为神的废物,不快一点,必须快一点,会被旧神吞并,我们不能再让祂变强了。”他说起话来有些语无伦次,焦急又期待地看着上方。 神坛在回落。陆清清看着脚尖,目光又移向神坛下方的黑洞,她问:“石头去哪儿了?” 船长:“已经离开了,你出去就能见到他。”“离开了?”陆清清愣了愣,“他怎么离开的?” 船长空出来的那只手高高举起,指着上方,“那里,没有能量的你也会从那里离开。” 陆清清倒吸一口凉气。这间神庙真是不走寻常路,从海底进,从上空出?就是说她不上神坛,永远无法离开。得出这个结论后,陆清清有点崩溃,她看着已经下落到半空的神坛,不死心地问:“那新神呢?” “你没看到吗?”船长诧异地反问,“祂已经去海底了,旧神马上就会去找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