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毫不犹豫,抬起只脚狠狠将两条舌头分叉踩在脚下,未曾想怪物的笨重只是表象,另外两条分叉动作快得如落雷,迅猛地缠住了唯另只脚踝,稍一施力便将人拽到在地,十分顺利地将唯倒吊起来,举到眼前。 怪物大概也没料到会这么顺利,唯于它而言抵得过所有珍馐美味,它肚皮像花似的绽开六瓣,每瓣上都歪七扭八地长着密密麻麻三角形的利齿,黑紫色的泥浆卷着零星的残肢从它肚子里流落。 疑似真不赖的半颗头滚落在地,半张嘴竟还能开口骂人:“妈的,疯女人!”唯大头朝下,离怪物敞开的腥臭肚子越来越近,还有心思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其他人,尤其是那个最有可能溜过来看热闹的身影不在,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比我想象中的还丑。”怪物不理他,身体后仰撅起肚子,将唯举到肚子上空,迫不及待地要将他吞吃入腹。 一边倒的战局在瞬间扭转。唯的身形猛然暴涨,黑雾自他每处毛孔外溢,眨眼间将他覆盖吞没。 怪物麻绳粗细的两条舌头分叉猛地崩裂,吃痛得后退几步,肥重的身躯撞到井壁,将井口压塌大半。 比怪物身形还大出一倍的黑雾像是自远古诞生的原初黑洞,大亮天光都被削弱几分,黑雾凝实出的巨物遮天蔽日,拥有绝非人类的利爪,头上长着弯曲朝天的两根角,他眼中飘飞的猩红似即将爆发现世的滚烫岩浆,精壮健硕的身躯上隐隐有红磷闪动。 怪物跪坐在地,茫然地仰起头,只有空洞眼白的眼睛望着曾属于它的神明。 它快要遗忘,创世神从不是温润无害,慈爱众生的存在,那是为它们开天辟地,穷其一生不得望其项背的所在。 涛涛恶鬼众,不知杀戮为何物的神,哪儿换得来彼世昭昭。 怪物战栗着忏悔,口齿不清地哀鸣,然而那只朝他落下的手没有丝毫停顿与悲悯,肥肉堆积成的小山在他掌下顷刻化为一滩不可名状的脓水。 “你是怕我看到它,还是你?”声音脆生生的,透着揶揄。 高高在上的神明微微瑟缩,懊恼地垂下眼帘。陆清清在厂房楼后探头探脑,比对着楼层,“一层半,你这不得有四米?” “别看了。”唯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心情低落。陆清清小跑过来,他只好转过身,方便与她对话,屈膝跪坐,却还是比陆清清高出一大截,弯下腰低头看她。“怕被看怎么还不变回来?”陆清清背着手,笑眯眯地仰头看他。 唯想到自己连个工作都没有,没有底气地小声说:“衣服撑坏了。”陆清清坏心眼地垂眸看向他身下,“是不是也变大了?”“什么……”他开口才察觉到陆清清在说什么,眼中火星飘飞得更凶了,无奈又好笑,“清清。” 陆清清朝他伸出手,白皙的掌心朝上摊开,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快赶上陆清清手腕粗细的手指,指甲如柄锋锐的短剑,生怕伤到她。他黑雾缭绕的冰冷手指忽然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小姑娘柔嫩的手心传来星点人类的体温。 “也就是姐姐我吃过见过。”陆清清捏捏他的手指,比在无明之地碰触黑雾人时更加冰寒刺骨,却没有缩回手,“你这样的也只有我要了。 ”如千里之堤终于窥见了蚁穴,他内心的惶然与不安像在日光下蒸发消弭的雨后水洼。“你……真想看看有没有变大吗?”“滚!”*四月天,是江城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日光和煦,不冷不热。普通的酒店宴会厅正举办一场普通的婚礼,陆清清坐在桌边,歪头看向身旁的夏予,“我怎么感觉你比人家结婚的还激动?” 台上新人正念着誓词,夏予嘴上回道:“你不觉得缘分妙不可言吗?当初咱们第一次下副本,就是跟莉莉和陈东升当队友,那时候谁能想到,咱俩有机会坐在这儿参加他俩婚礼啊!” 陆清清:“之后也没怎么联系,确实没想到他俩能成。” “对吧对吧!”夏予连连点头,“在副本里一点苗头都没有。”陆清清喝了口倒进杯子里没气儿的可乐,夏予想起什么,扭头问:“你家唯呢?” “抓人去了。”陆清清耸耸肩,“有个玩家的能力是隔空取物,把家金店四个柜台都给取空了。”过了会儿功夫,夏予贼兮兮地凑过来,“唯的身份证明不是都办下来了,你俩啥时候办事?我给你随个大的。” “再说吧。”陆清清放下杯子,“我还小呢。”夏予注意力放在台上一会儿,又问:“唯现在工资不低吧?”“看和谁比了。”陆清清托着腮帮子,小声说,“老花家现在才叫风生水起。” “人家技术硬嘛。”夏予咂咂嘴,“那些人现在盯得紧吗?”陆清清想了想,“比上个月的时候松快了点儿,不像之前我俩出个门,头顶恨不得悬着架直升飞机。” 夏予给自己夹了筷子鱼肉,低头挑刺,“我估计啊,等你俩结婚办事,花丝得把魏家公司那点股份都随给你。” “给我也夹一块儿。”陆清清戳了戳夏予,把碗推倒她手边,“她敢给,我还能要啊?”“不能要吗?”夏予给她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要是没有唯去谈判,这些NPC抓的抓,逃的逃,哪儿有这么安生的日子过。” “那倒是。”陆清清笑起来,眉眼一派柔和,“也要有谈判的资本才能上桌说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