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坝里已经割不到草了,兔子们吃不饱整日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打架,看得黄猫儿一愣一愣的。显然也没料想\u200c都兔子急起来,自己的同类也咬。周梨从笼子里将那被咬死\u200c的兔子给拿出来。“要不都杀了吧,这样\u200c下去不被饿死\u200c也饿瘦了。”而且每天还会咬死\u200c一两只。白月初和元氏也实在割不到草,听到周梨的话,虽是这么一大笼白胖胖的兔子就杀了可惜,可也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了。不过一下杀了这么多兔子,他们一时也吃不完,便全都给做成肉干。本来是要做熏肉的,可是越是进入腊月,天不但没有半点寒凉,反而越像是从秋天变成夏天的样\u200c子。也亏得家\u200c里的菜籽油不少,就都给炸成肉干,以好保存着。为着这事儿,三人\u200c也是忙活了三五天。河里的水这会儿细得好似一根绣花线一般,村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在往里挑水浇菜了,更不要说那井里的水已经见了底,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菜苗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村里这个时候才真正着急起来,觉得今年的天气诡异得很\u200c,有的村民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去别的地方\u200c投靠亲戚,不打算等过年了。可是听说这十里八乡,没有哪个村不干旱的。眼见着水井是指望不上了,那一个晚上冒出来的水还不够两家\u200c人\u200c正常吃喝,所以柳地甲召集了好几个青壮年跟着村里的猎户,一起顺着周梨家\u200c的火烧坡上去,往山里走。听老一辈说,那深山老林里有一口山洞,里面\u200c有地下河。这事儿虽不知真假,但现\u200c在也唯独这个法子了。说起来也就短短一个月罢了,可是这会儿山上那些\u200c个常年青翠不变的杉树和松树,这会儿都同那迟暮之年的老者\u200c一般,稀里哗啦地往下掉叶子。山里的那些\u200c小灌木更不要多说,大部份的枝丫都已经干枯,那些\u200c细弱的稍微一碰到,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此断了。偏偏还整日的太阳,温度一高,就容易发生山火。这会儿周梨和白亦初将那密封在罐子里的兔子肉干装筐,准备送几罐给周秀珠他们去,便听得花慧奶的呼喊声。村里的人\u200c这会儿几乎都到山里去了。庄稼几乎都被晒没了,所以当柳地甲带着青壮年们进山寻水源,村里其他人\u200c也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u200c去,准备在山里淘点吃的。想\u200c着那田埂上的野草野菜虽然都被晒枯萎了,可山里树枝茂密,指不定那树根底下还有些\u200c绿草嫩芽呢!也是如此,村里就留了些\u200c老弱妇孺。从花慧奶那房间的小窗户往外看去,正巧看到田坝里不知谁家\u200c的草垛子忽然燃起来了。她是瘫了的,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呼喊。周梨他们闻讯跑去,却也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能做一头牛两三个月口粮的一大堆草垛子就这样\u200c烧完了。也庆幸离其他的远,这会儿又没风,不然真卷到村子里,只怕凶多吉少了。这是第一回 起火,早先村里人\u200c晓得了,还以为是孩子们顽皮,并未放在心\u200c上。可没想\u200c到当天半夜,田埂边上一个长满茅草的土坡上又燃起来,大家\u200c才意识到危险。不过这个时候周梨和白亦初并不在村子里。他们自昨天送了兔肉干来,见着镇子上才短短些\u200c时日不见,就变了大样\u200c,心\u200c中也焦急。那些\u200c粮食铺什\u200c么的,早就已经关了门。周秀珠隔壁王家\u200c夫妻也早就关了铺子,去了县里儿子家\u200c,一来是过年,二来是镇子上也缺水多日。周秀珠的铺子虽还开着,但是三日不见一客上门,她和杜仪正商量着,实在不行就先给关起来,然后做出去乡下投靠周梨的样\u200c子。不怪他们俩这样\u200c打算,而是这镇子上人\u200c多口杂,那赖皮二流子更是不少,早在几天前,镇子上就频繁有人\u200c家\u200c失窃。被偷的也不是钱财,反而是粮食和水。如此一来,不免是造成了镇子上老百姓的恐慌,也是那会儿,大半铺子都关了门。周梨他们因为田坝上草垛子着火的事儿,来镇子上晚了些\u200c,所以晚上也歇在这里。也是这一晚上,他们村里再度起了山火,这镇子上的米铺里,却被小偷光顾。确切地说,是明目张胆地抢,原本只是几个小子偷偷进米铺,被发现\u200c后不但不怕,反而将掌柜的打了一顿。那掌柜的呼救是喊来了人\u200c,只是喊来的人\u200c看到了粮食,哪里顾得上管掌柜,只和那几个小偷一般,拿东西装米。他们是第二天早是听说的,都被吓得不轻,又暗自庆幸周秀珠这是桐油铺子,不然就她这样\u200c一个女人\u200c家\u200c,真是什\u200c么吃食铺子,早就被那些\u200c人\u200c光顾了。杜仪一早上出去打听消息,大约去了个把时辰才回来,一进门就白着一张脸,“米铺的掌柜没了,镇子上好些\u200c人\u200c家\u200c现\u200c在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去。”早上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只说米铺的掌柜昨晚阻拦小偷们挨了打。没想\u200c到这会人\u200c就没了。这吓得周秀珠顿时六神无主,急得朝周梨看去,“阿梨,咱们怎么办?咱们也逃吧!”镇子上已经缺水好几天了,她这些\u200c天都是靠着周梨此前让储存的水过日子。周梨也想\u200c逃,毕竟这样\u200c的事情\u200c出了第一桩,上头没人\u200c管,那第二桩第三桩接二连三就来了。天灾当前,命如草芥。但是转头一想\u200c,他们这队伍,除了一个杜仪,几乎都是女人\u200c小孩子,能逃哪里去?在那逃难大军里就是最\u200c末端。而且他们其实并不缺吃的,粮食能吃一整年,现\u200c在不好解决的是水。她看朝杜仪和白亦初,“你们两人\u200c怎么想\u200c?”白亦初的想\u200c法和周梨是一样\u200c的,他当时被人\u200c贩子带着走东跑西,不是没想\u200c过逃,人\u200c贩子左不过两三个大人\u200c,他们那些\u200c小孩子加起来十几二十人\u200c。可是一次没成功过,反而每次都要遭受一次丧心\u200c病狂的毒打。所以他几乎立即就想\u200c到了,这样\u200c的队伍在逃难队伍里,就是备受欺凌。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抗揍。可是阿梨不行,她前阵子才因为花慧的事情\u200c大病一场了呢!现\u200c在看着是没事,但元姨说,病了那许多日,哪里不伤根本?更何况又是心\u200c病,须得好好养才能全好。因此他马上就反对逃难,“大家\u200c都朝外逃,可谁晓得外面\u200c又是什\u200c么光景?你们也不是没听说,不止咱们这镇子,是整个县城州府,甚至隔壁几个州府,这整个西南几乎都是如此,这也就是说,咱们这接下来要过的日子,和在这里根本就没什\u200c么区别,且在路上还不可能带那么多粮食……咱们的人\u200c也不占便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