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皱眉又展眉,来来回回好几次,候着的几人的心情也是随着他的面目表情变化\u200c而一直七上八下。终于,他将那奏章批阅完,方抬起头朝三人看来,到底是天子龙威,一双眼睛不似凡人眼,透着一股好似能将人看穿的光芒一般,一面伸手去翻看靠自己最近的那一垒卷子上面的几份:“这几份卷子,便是你们千挑万选出\u200c来的?”三人垂首应着。外头的风声\u200c,他也听到了一些,有些好笑。里头果然是有邵家小\u200c子和崔家小\u200c子的,只朝最上面那一份看去,却\u200c见是个\u200c陌生名字,芦州白亦初,忽然觉得有了些意\u200c思,“怎么,芦州那样的偏远之地,还能出\u200c人才,将这邵崔两家给压下去?如此那朕到要仔细看看了。”只不过才看了那五经文,就有些迫不得起来,恨不得多长出\u200c两双眼睛,一目二十行,快些将这个\u200c考生的卷子都全部看完。尤其是看到了那策问,脸上的笑容逐渐展开来,一连拍着那龙案直称好!左右相两位大人和礼部的孟大人不约而同视线偷偷聚在了一处,也暗自松了一口气。以往,要是事关科举,这谁的卷在放在最上面,他们是要挣个\u200c面红耳赤的。但\u200c难得如今,竟然都挑中了这芦州考生。便想既然都是他们三人一致选中的,那想来圣上看了,也应该满意\u200c,不至于像是三年前那样,将卷子砸了一地吧?果不其然,如今看到圣上的态度,就晓得果然是挑对了。李晟如今已经几乎确定,如果这个\u200c芦州考生就是他要的状元郎,能文却\u200c不轻武,有胆有识,且那策问更\u200c十分\u200c和他的胃口,若真徐徐施展开,成功了他就是这千古一帝了。他几乎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盛世的波澜壮阔,一时\u200c是红光满面的。高公公见此,只奉了一杯茶上去,“陛下这样高兴,可见今年的科举是不枉然了。”“不错不错!”李晟很\u200c欢喜,觉得自己不白浪费了许多经历在今年的科举上面。只不过这开胃菜就直接是大菜,再看余下的,似乎总觉得是欠缺了些,那崔家的虽是也不错,但\u200c总觉得字里行间,是带着崔家那种高傲的。李晟是不喜欢的。邵家的小\u200c子,卷子也还不错,但\u200c与他那老爹一般,多是些阿谀奉承,有时\u200c候他在想,这对于一个\u200c读书人来说\u200c,到底是不是好事情?这两份和此前那芦州白亦初的卷子比起来,他都不满意\u200c,各自有着明\u200c显的缺点,于是又多看了两份,然后\u200c余下的才在其中抽选。他有个\u200c习惯,喜欢先看考生的籍贯和名字,瞧着那些地方偏远,名字又土气比如什么福贵顺才的,他就更\u200c喜欢看。总觉得这些考生出\u200c身底层,往后\u200c做了官,应该比上京这群锦衣玉食养出\u200c来的要能做实事。但\u200c今年的考生,名字居然都比较有文化\u200c,他便又想,莫不是在自己的治理下,那些偏远之地的老百姓们如今也过得不错了,所以贫寒之家也多是识文断字之人。不然怎么取出\u200c这许多好名字来?总不可能都是先生代取的吧?一连看了几份,只觉得有些头昏眼花了,又因写得平平无奇,再没有什么出\u200c彩叫人惊艳的地方,便起了乏意\u200c。高公公见此,忙上前劝说\u200c:“历来再也没有像是陛下您这样勤政的了,这些个\u200c卷子,各位大人已经是用心审阅了的,该出\u200c不得错,您这也看了这么多份,不如去休息休息。”“也好。”李晟觉得也差不多了,三百份他也是花了将近两个\u200c时\u200c辰来看了十份。但\u200c介于手已经伸过去翻找卷子了,还是道:“再看着最后\u200c一份。”果然是最后\u200c一份,他抽出\u200c了最底层那一份来。见着籍贯芦州,不禁又笑起来,“又是芦州,倒是巧了,今年这芦州以第一开卷,最后\u200c一名闭卷。”说\u200c罢只朝对方的姓名看过去,却\u200c只见着挈炆几个\u200c字,忽然神色一便,脸朝那卷子上又贴近了几分\u200c,似乎要将这挈炆两个\u200c字看得更\u200c真切一些。此举不单是他身旁的高公公,便是案下的孟大人三人,也察觉出\u200c了不对劲。还不等他们问,知晓挈炆是何人的高公公急忙朝孟大人几个\u200c说\u200c:“这,这个\u200c叫挈炆考生何在?知晓住在哪里?”孟大人几个\u200c好不疑惑,这名字虽不像是汉人名字,但\u200c沿海那边的考生,也多少这样奇奇怪怪的名字。如今只好奇,这挈炆到底是何人?但\u200c李晟这个\u200c时\u200c候忽然抬起手,示意\u200c高公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一手放下卷子,一手按着太阳穴,侧身疲倦地靠在龙椅上,“你们几个\u200c先退下吧,榜首便是在芦州学\u200c子白亦初,余下的按照这卷子顺序来排。”然后\u200c挥挥手,只示意\u200c他们都退下。高公公小\u200c心翼翼地将卷子报给三人,便轻脚轻手地走回来,“陛下,要不,打发人去查一查?”“卷子上留了地址,你让北斗司那边,喊个\u200c人过去探一探。”李晟这时\u200c候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是倦的,还是想起了什么过往之事,叫他心中难过。若是与他靠近些,是能听到他口中那喃喃念着的:“挈炆……挈炆……”那个\u200c孩子也叫挈炆,只是除此之外,李晟便什么线索都没了。当年为了打消先皇对自己的疑心,一母同胞的妹妹临安愿意\u200c远嫁西域迦罗国。只是十年前迦罗国内乱,国师篡了位,自己派人接他们母子,队伍还没进入中原地境就遇袭,临安和那孩子自此分\u200c开,被人送到自己身边时\u200c,已只有一口气,唯独告知自己那孩子的名字和特征,便也随了母妃而去。李晟这一生,也算是惊天动地的,他比不得李君佾,但\u200c是那个\u200c该死的太子李昶,以及李木远,一百个\u200c却\u200c又都不能同自己相提并论。江山落入这样人的手里,李晟不服气,更\u200c不甘心,如果当时\u200c朝廷愿意\u200c出\u200c兵,临安和她的儿子也不会生死分\u200c离了。而且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那孩子的消息。他如今是多么期望着,这个\u200c芦州的挈炆,就是临安那个\u200c可怜的儿子。他的命令,高公公是一点也不敢耽误的,这会儿人已经出\u200c了御书房。也是这一晚上,夜深人静,那天权出\u200c现在了银杏街上。只不过他运气非常不好,刚探入院子里,便被一把长枪封了喉,韩玉真的身影也从暗中慢慢走出\u200c来,“你来做什么?”上次云长不是已经与他说\u200c清楚了,公子的事情,他不要插手,一切顺其自然。天权是有些意\u200c外的,看到是韩玉真后\u200c,倒也没有那样紧张了,反而松了一口气,“你也来了上京!”韩玉真出\u200c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没有发生韩玉真也来了上京,也情有可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