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惜讲到这里,也\u200c是忍不住叹了口\u200c气,“相比起这晴儿来,我们\u200c倒都是幸运人。”周梨几乎已经将何婉音身\u200c边的人当做是一丘之貉,所以听得黄家生和那何婉音的关系,也\u200c是起了几分防备。只是后来见柳相惜说这黄家生母子因何婉音好心办坏事,遭了多年欺压,晓得不是一路人了,才松了口\u200c气。忽又听得柳相惜讲晴儿悲苦越过眼前众人,不免也\u200c是好奇起来,“你且细说。”不过说来,他们\u200c也\u200c不知多少信息,只是从晴儿嘴里拼凑出来,她爹竟是那磐州瘟病爆发无法阻止后,自\u200c缢谢罪的许大人。白亦初听得这话\u200c,也\u200c凑了过来,“听我二表兄说过这个人,听说是有些才能的,却不愿意巴结上官,也\u200c不活动上方,只一直在下头做些芝麻小\u200c官,贫瘠富庶的地方都走过,仍旧是两\u200c袖清风,说是为了找什么女儿。”别说着晴儿便是他丢失的女儿吧?没想到还真\u200c是了。且这晴儿叫许大人的儿子认出来,却不知为何,反而跑去刺杀何婉音,却把命丢在晴儿手中。说到这里,众人都傻了眼,也\u200c是反应过来,“这便是晴儿得疯病的缘故?”“何止是这样\u200c。”柳相惜摇着头,“那何婉音身\u200c边不知到底有多少能人异士,听说当年许大人的夫人带着女儿投奔他的时候,路上叫何婉音看中了晴儿,觉得是个好刀子,便找了人贩子去偷,自\u200c己又从人贩子手里买,从此叫晴儿感恩戴德。”也\u200c是这般,晴儿为了保护何婉音,把自\u200c己的亲兄长杀了后,才细细想起幼年那点\u200c稀薄的记忆,她娘为了郁郁寡欢死了,她爹四处找他没好好奔前途,兄长还死在她手里,可不就疯了嘛。挈炆听得这些话\u200c,一时只同情无比地看着他们\u200c几个,“如此说来,你几个果然是万幸了。”但也\u200c是这样\u200c,他越发担心,“接先\u200c生之事,大可安排旁人去,这近年来桩桩件件的事情,都分明指出了那何婉音非寻常凡辈,你们\u200c若是一味要离开这屛玉县,可晓得要担多大的风险?”在这里,到底是性命之忧还可保障。顿时屋子里一片寂静。谁都怕何婉音,杀不死,每次还总会牵连别人。白亦初这时候已经起身\u200c了,站在那小\u200c窗轩前,外面的河风不顾一切地灌进\u200c来,吹得他长袖乱舞,挺拔的身\u200c形也\u200c把窗户外面的光挡去了过半,他大半个身\u200c影也\u200c被湮没在阴影中。目光怔怔地望着窗外不远处的平静河面,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u200c气:“可是,我终究是要出去的。”他的手臂不知何时覆上了窗柩:“我这一双手,长枪练了许多年,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去那沙场上奋勇杀敌的么。”这是谁也\u200c不愿意提的事情,虽说自\u200c小\u200c到大,那天灾也\u200c遭了好几次,但总算是生于\u200c安乐太平中的,谁也\u200c不愿意开战,更不愿意去那战场上。更何况现在的白亦初到底非年少满腔热血,只想着上阵杀敌,拿军工换功勋,不求什么大将军,但也\u200c愿意做个沙场校尉郎,叫周家光耀明楣的年纪了。这个时候多了许多沉稳的他,更多的考虑在于\u200c身\u200c边的人,和眼前所看到的苍生黎民\u200c。可是,要定江山,必然是要战的。如果能靠着百家争鸣,群战舌儒,已能平天下的话\u200c,那便不会有什么国破家亡,血溅山河之事了。小\u200c厅里又陷入一场沉寂之中。大家良久无语。也\u200c不晓得是过了多久,外头传来金瓦寨的小\u200c姑娘来找周梨的声\u200c音:“阿梨姐姐,你在么?”周梨起身\u200c探出去,只见几个穿着长筒裙的小\u200c姑娘头戴着刚剪下来的蛋黄花,小\u200c脸上涂抹了些胭脂,看起来十分俏丽。“阿梨姐姐,寨主奶奶请你们\u200c过去吃晚饭,我们\u200c马上就要过新年了,你们\u200c要留下来一起过年么?”是了,是该到他们\u200c过年了。和汉人刚好截然相反,他们\u200c的新年是这个月份过的,且还有那泼水的风俗,被泼得越多,得到的祝福就越丰盛。周梨当然是有心参加的,但是无奈晚些得了白亦初的话\u200c,柳相惜早就安排好了船只,明日他们\u200c就可以启程去往南海。周梨只觉得有些急促了些,该回屛玉县同家里人说一声\u200c才是。却得了白亦初的话\u200c,“这南眉河和南海数年来一直未曾通线,除了以前河道狭窄堵塞,更为重要的还是这边雨季的降水量极其\u200c不稳定,今年明显比去年少雨,再过一阵子那河水该降了,想走也\u200c走不得。”所以还要抓紧些,催促南海那边的船只早些过来,不然再拖下去,这边不落雨的话\u200c,船只该搁浅在半道上了。这是周梨此前不知晓的,也\u200c是诧异,恍然大悟,“我就说了,若只是堵住河道,为何朝廷不愿意疏通河道,如此开放这屛玉县,此处早就已经成了第二个儋州。”却不想,原来还有这一层道理,可是那些书本中,却不见有记载。也\u200c是如此,哪里还有时间让周梨回屛玉县?别到时候回来,船是出不去这南眉河了。毕竟下雨的事情,还要看老天爷。好在这降雨量只会影响到河面,却不会影响到果园农田,这点\u200c倒是叫周梨放心了许多,“那还算好的。”只是这一夜灯火摇曳,那金瓦寨里的姑娘们\u200c围着火塘,身\u200c后是一片片竹林,纤细修长的身\u200c影在火光和竹影里徘徊,跳着她们\u200c最\u200c为擅长的孔雀舞。白亦初是有主的,这是众所皆知,但那挈炆和柳相惜两\u200c人只顾着和同大家推杯换盏,等反应过来之际,却发现那腰间多了好些精致的茉莉花环。两\u200c人皆是吓得不轻,连忙找了借口\u200c,匆匆回了河边住所去。原来这新年即要到了,姑娘们\u200c也\u200c是趁着这年前礼,开始给自\u200c己未来的孩子相父亲。柳相惜虽没有挈炆那就张俊美得夸张的脸庞,但他浑身\u200c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告知天下他有钱。谁还不爱金银玉石了?自\u200c是有人好他这一款,何况本来也\u200c是个清隽面相,腹中自\u200c有诗书华气。所以往他俩人身\u200c边皆然是丢了留着自\u200c己名\u200c字的花环,若对谁有心意,今晚可与他俩留窗进\u200c屋去。周梨见他两\u200c人落荒而逃,也\u200c是笑了一回,后来喝了些米果酒,有些微醺的意思,方喊着白亦初一道回去。金瓦寨的人晓得他们\u200c明日就要启程去,明明狂欢了半宿,那夜尽天明之际,还去果园里与他们\u200c摘了不少新鲜果子来。等着周梨上了船,只见着满眶的新鲜果子,那心中也\u200c是万分感激。周梨行过几次船,然皆是在县内的小\u200c河道上,这宽广波澜的南眉河上还是头一回,只见两\u200c岸风光疾驰而去,入目皆是陌生山峦叠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