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u200c说这大陈大人,乃陈慕的大伯,而如今在全州做了知州的,则是陈慕的父亲,因\u200c此现在这同僚们为了区分他兄弟两个,便是称呼为大陈大人和小陈大人。商议得了个结果后,翌日\u200c周梨继续启程,却在半途上遇到了从十方州那边过来的一支队伍。打听之下,周梨有些哭笑\u200c不\u200c得,竟然是那吴州世\u200c族平家的嫡次女平湘莲,他们是在得知上京的李晟和李木远兵败后,立即便打发人将这女儿往灵州送去给\u200c李仪。又正好借着早前因\u200c为乡里人家不\u200c识字闹出的误会,往屛玉县送了那么多年轻女郎去,于是他们也是打了这个由头来,说是将这女儿送去伺候李仪,做个丫鬟也使得。她倘若没有记错的话\u200c,平家的嫡长女,曾经是送去了上京给\u200c李晟吧?身边的小子们晓得了,少不\u200c得是在嘴里嘀咕,“这平家是有什\u200c么大病?好端端养的女儿,专门送去给\u200c人做奴婢,什\u200c么癖好?”天晓得有钱人们为何都有这样奇奇怪怪的癖好?而接下来就这样一条大道,两个队伍自然是一前一后走着。那平湘莲在虽是在温香暖玉的马车里坐着,但\u200c如今已经进入二月天,虽此处还没见那草长莺飞,但\u200c是山里也的野杏却也是开始吞霞吐雾,将那还没从寒冬里复燃生命的荒山,点缀得了几分生机出来。所以她也时不\u200c时地挑起车帘,看一看这外面的水光山色。自然也看到了那个带着一队穿着银甲士兵们的周梨。目光里满是艳羡之色,心想那姑娘好生威武,瞧她这光景,便有些憧憬起来到了屛玉县的人生。她知道平家什\u200c么打算,不\u200c过是要叫自己学着大姐姐一般,用身体来取悦陛下,然后以此来维持平家的体面和荣华富贵。但\u200c是她想,靠着女儿卖肉得来的体面,他们该不\u200c会觉得外人也这么想,会觉得威风八面?还不\u200c知道背地里是怎么戳平家的脊梁骨呢!可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她拒绝不\u200c得,反而只能认命地拜在当\u200c家主母的膝下做这个嫡次女,被送往这屛玉县去。不\u200c过等到了屛玉县里,便是由不\u200c得平家的人做主了,若真是有幸见到了那李仪,自己必定求他,做宫女做什\u200c么都好,但\u200c绝对不\u200c是做他的女人。她想,人人都道这贞元公之子李仪性格温良,非那暴戾之人,想来是能放了自己的。当\u200c然,官员屛玉县以及灵州,女子们可以像是男子一样读书,将来参与朝堂之事,她也听说了不\u200c少。但\u200c仍旧和大部份人都一样,觉得这不\u200c过是个传言罢了,自那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可没有听说过女人能有这样的权力。所以便想,多半是那一处的山民过多,他们还是那种在山林里艰难求生,过着火耕水种的野人生活,又没有什\u200c么成婚常伦可言,那么生来的孩子自然只知道母亲是谁,不\u200c晓得哪个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到了现在,还由着女人当\u200c家做主。必然是这样,大家才给\u200c误会了,以为女人能拥有男人同样的权力。反正她和大部份的人,几乎都是这样认定的,也觉得这个说法十分有说服力。但\u200c是现在看到那个骑马走在前面,身后恭恭敬敬跟着些银甲将士的女子,不\u200c免是心生出一些怀疑来。如果那骑在马背上的姑娘英姿飒爽也就罢了,平湘莲姑且当\u200c她为一个女将军,可偏她又生得娇小柔弱的样子。因\u200c此这一日\u200c休息的时候,她便叫丫鬟样儿去打听。样儿是有些技巧的,见着周梨他们所带的行囊简便,这干粮之上自然是比不\u200c得他们平家车队的精细,于是便提着食盒过去送水点心,说是自家小姐体恤他们,专程送来的。几个小子见样儿一脸热情,反而有些不\u200c好意\u200c思,人家一问是从哪里来,又是要去哪里,便是没了个防备,倒豆子一般直接告知。周梨见他们一个个都热衷在样儿面前表现,也就懒得发言了。以至于那样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面的无比震惊,到最后她回去时的满脸懵。平湘莲不\u200c能出马车,名门闺秀的守则第一条就是这样了,不\u200c能随意\u200c见外男。所以她几乎那吃喝拉撒都在马车上解决的,眼见着样儿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早就等的心急如焚的她连忙拉住样儿上下检查,“怨我怨我,大意\u200c了,那些当\u200c兵的,能有几个好人,你一个生得水玉玲珑的小姑娘,我这不\u200c是拿你作火坑里推么?”不\u200c怪平湘莲胡思乱想又吓得口不\u200c择言,而是样儿去的时间太久了,对方又在前面斜坡背面休息,他们车队这里根本\u200c就看不\u200c见那边是什\u200c么光景。加上样儿回来后,这整个人的神情就不\u200c大对劲。所以便叫平湘莲以为,样儿是被欺负了。毕竟她是听说过那些当\u200c兵的,见着个老母猪也仿佛是绝色美\u200c人,没准是真对样儿做了什\u200c么。样儿莫名其妙地看着已经快要急哭起来的平湘莲,疑惑地问:“二姑娘,你怎么了?”平湘莲却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我娘走得早,就你在偏园里陪我吃苦受累这么多年,我现在还因\u200c一时好奇之心害了你,都是我的错。”样儿就越发不\u200c解了,一把将她给\u200c推开,“二姑娘你说什\u200c么胡话\u200c呀?你怎么就害了我?”平湘莲这才留意\u200c到,样儿虽然神情不\u200c对劲,但\u200c衣衫整齐,脸上也没有什\u200c么伤,方松了一口气,“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样儿摇着头,“没,那些大哥人可好了,有一个还给\u200c我编了蝈蝈呢!”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只干草编织出来的蝈蝈,还真有些栩栩如生的样子。样儿给\u200c捧在手心里,也十分喜爱,一面兴奋地说道:“姑娘,你不\u200c必担心了,那屛玉县那位才没有要选妃呢!人家是当\u200c时大儒元先生招女学生呢!没想到传到其他州府,下面的人不\u200c识字,给\u200c听茬了,说什\u200c么选妃选宫女的,乱七八糟一堆。”她说着,又问平湘莲,“二姑娘,元先生很\u200c有名么?我怎么没听过呀?”元先生当\u200c然有名,即便是他消失了二十年,但\u200c读书人对于他的尊崇,仍旧是从未改变过。一如自己那迂腐的亲爹,哪怕他有万般不\u200c好之处,但\u200c是对于这位元先生,提及之时,言语中都满是尊敬。但\u200c此刻平湘莲好奇的是,“招收女子入学?”样儿点了点头,“我刚听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但\u200c还有更可怕的,你知道那屛玉县有十二属吧?那个金商馆里的馆主,是个姑娘。”说到这里,一时有些激动\u200c起来,拉起帘子朝那斜坡处看过去。事实上,现在除了满是枯黄野草,还没从冬日\u200c中苏醒过来的山坡之外,什\u200c么都看不\u200c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