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在书房。rdquo大步流星地上楼，皮鞋踩在木板楼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穿过光线昏暗的走廊，走到房间门口，门大敞开着，秦佑步伐节奏一丝不乱地走进去。一位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窗边，听到脚步声，缓慢地转过来，笑眯眯地说：ldquo回来了。rdquo秦佑一直到他身边才停下脚步，ldquo爷爷。rdquo爷孙俩坐在窗前喝茶，听秦佑语气平静无波地说完他要说的话，老人握着茶盏杯沿的手一顿，金黄的茶水溅落出来。秦佑低着头，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轻啜一口当没看到。老人方才滞住的笑意很快又舒展开了，点一下头，ldquo也是，你母亲今年六十冥寿，修坟尽尽孝道也是应该的。rdquo秦佑放下茶杯，眼光这才回到老人身上，没说话。老人目光空洞地看了前方半晌，回头对秦佑说：ldquo我一把老骨头就不跟着来来去去地折腾了，你帮我给你爸，多上炷香。rdquo秦佑是午饭后离开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窗口，默默地看他出门。他身后站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一直看到车尾消失在浓浓绿荫中，轻声说：ldquo老爷子，该午睡了。rdquo老人头都没回，用沙哑的声线厉声说道：ldquo前些年他爸爸冥诞，我让他去修坟，他一声都不吭，原来是给我留到今天了。rdquo说话间转过身，女人急忙伸手去搀他，但被他一把推开了。老人枯瘦的手紧紧握住拐杖龙头，目光中的寒意毫无遮掩，ldquo看到了吗？秦佑他早就决定好了，刚才就是来通知我一声。rdquo女人在一边张了张嘴，没说话。老人双眼发红，手里拐杖重重朝着地面敲击几下，ldquo就那个女人，也配我秦家的子孙拜祭她？她耽搁了我儿子的一辈子，要不是看在她生了秦佑的份上，那样不干不净地横死，我会让她跟我儿子埋在一起入土为安？一个戏子而已，她配吗？她毁了我儿子！rdquo老人情绪非常激动，几乎嘶吼着说完这段话，整个人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女人慌张地扶他坐下，一面拍背给他顺气，一面说：ldquo别生气，秦佑他也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您看，他这坚决果断的性子不也是像您吗？要不，他也做不出今天这样的局面，不是吗？rdquo许久，老人才平静了些许，握住女人的手，ldquo你说的对，他狠辣果决这点最像我，但我狠了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果断处理掉那个女人。rdquo女人手搭上他的肩，柔声安抚，ldquo您当年，也是投鼠忌器。rdquo老人哼笑一声，摇头说：ldquo算了，我就当给她论功了，谁让她生了秦佑呢？rdquo深深叹口气，ldquo我这辈子，儿子不争气，还好孙子是人尖，秦佑这心冷意冷的性子，没他爸那些情种毛病，随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比他爸好一百倍都不止。rdquo而此时，秦佑的车已经开在了回老家祭扫的路上。仰靠着椅背，神思恍惚间，腰侧贴着口袋的位置感觉到一阵细微的震动，电话铃声随即响了起来。秦佑掏出手机，看一眼，是燕秋鸿。电话接通，燕秋鸿说：ldquo蒋澜想要楚绎那个角色的事，我给摆平了，你的钱就自己先揣着吧。rdquo话锋一转，ldquo你现在在路上了吗？rdquo秦佑淡淡嗯一声算是回答。燕秋鸿又说：ldquo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儿，后天过来祭拜我姑。rdquo他顿了顿，ldquo不过，我爸怕是helliphellip不会来了，他那个牛脾气，你懂的。不过，他只是不喜欢秦家人，也不是冲你。rdquo车窗外，高速路上阳光炽烈得晃眼，秦佑不禁眯起眼睛，ldquo我是小辈，忙完我去看他。rdquo电话挂断，手机踹回兜里，秦佑重新闭上眼，但心里头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般的，沉重得让他透不过气来。即使强迫自己不去想，但是女人凄切的哭叫声、男人的喝骂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清晰可闻。甚至连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时，她灰败的脸色，和身下鲜血淋漓也如同历历在目。灰暗，苍白，血红，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不知道过了多久，秦佑身子一颤，猛地睁开眼睛。司机在旁边小心地问，ldquo您做噩梦了吗？rdquo秦佑摇一下头，他好像，根本没睡着。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又响了，这次是短促的信息提示音，秦佑很快地掏出手机，他确实需要一些什么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划开屏幕，手马上顿住了，发信息的是楚绎。楚绎头像就是他自己，一张白皙的面孔，笑容像是阳春三月的阳光，那光彩从澈亮的眼眸层层漾出，像是，能把一切阴暗角落都照亮似的。信息连着发了两条。ldquo这里是你若干公里外的网友。rarr_rarrrdquoldquo你能告诉我，这个若干是多少吗？O(cap_cap)O~~rdquo绕了个圈问他车开到哪了，秦佑手抚着小小的头像良久不语，心里头竟奇特地快速安静下来。第17章出事这天，楚绎还在微信小号朋友圈发了一条状态，是他自己在健身房的自拍，浑身大汗淋漓，头发湿哒哒地搭在额前。还配了一行字，ldquo今天的楚绎两米八。rdquo没过一分钟就看见秦佑给他点了赞，楚绎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是事实。刚准备发条信息回去，电话铃响了，屏幕上出现的两个字，让他一怔。接完电话，楚绎草草冲凉，换了套衣服，就开车风驰电掣地奔着约好的地方去了。车在他原先住处附近的一间咖啡厅门口停下，楚绎戴好墨镜和口罩，从倒车镜里照了下，觉得几乎看不出他自己了，才推门下车。这家咖啡厅他不常来，到门口，报了座位号，服务生看着他的眼光虽然有几分探究，但还是笑着说，ldquo请跟我来。rdquo楚绎跟着服务生一直走到里边角落处的一个卡座，就在他对面，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女人坐在那，看见他的时候，目光也没什么的温度。这是他的妈妈。以他现在的处境，真为他打算的人，就不会约他在这样的地方见面。楚绎环视一周，借着廊柱的遮挡，这个卡座的位置还算是隐蔽。只好感叹她好歹还算是为自己打算了一次细节。在她对面落座，取下口罩，ldquo您怎么突然过来了。rdquo她住在临市，离S市开车四个小时。女人看他一眼，ldquo很奇怪吗？你弟弟在这上学，我每周都来。rdquo楚绎垂下头，自嘲地笑了下，也是，去年他异父的弟弟考上了S大，就在这上学，她来看儿子也是自然。女人沉默一会儿，开门见山地说：ldquo你住在这里，你爸在临海区的那栋楼空着吧？既然空着没人住，钥匙给我吧，你弟弟在这上学，那离他学校近，我每周过来可以他去那住。rdquo楚绎一愣，那栋楼是他小时候住过，当然，是在他父亲去世之前，住了十年，那里承载了他整个前半生最美好的记忆。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