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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百里霂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头抬起来。”苏漓沈默了片刻,慢慢仰起脸,与百里霂视线相触的那一刻,他忽然咬住下唇,像是强忍着什麽,齿间颤抖的说:“白副将死了。”百里霂觉得心脏狠狠地钝痛了一下,却还是神色平淡的点头:“我知道。”“我不该让他出城的,”苏漓无力的摇着头,“我自负通读兵书,得名师教诲,谁知一旦遭遇强敌,却没有丝毫的主张。”“百无一用是书生,但凡我稍有些御马执枪的本事,就不必让白副将出城迎敌,致使他死於敌手,最後竟连尸身也不能保全。”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激荡的厉害,吐字间都紧咬着牙根。百里霂俯下身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解下大氅披在他瑟瑟发抖的身上:“若说自责,也该我说才是。”他顿了顿,“命他守城的是我,得知灵州被围不准回援的也是我,而且不只是白凡一人,自我戍守灵州这十来年间,因我的军令而丧生的士卒不计其数。”他说到这,无力的叹了口气:“白凡不会怪我,更不会怪你,我们这样的人,就算死在战场上,也不会有怨恨。”“我不是怕这个……”苏漓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百里霂只得前倾了些,却猛地肩膀一紧,被两只手臂抱住了,这个突然的动作使得他略微一怔,随後也慢慢的将手臂环到了苏漓的背後。隔着薄薄的单袍,他可以清楚的摸索到凸出的肩胛,真是瘦的太厉害了,这个年轻人没有了素日的倔强,此时显得格外脆弱。“百里霂,”苏漓低声的叫着将军的名讳,身体里连续数日绷紧的弦像是在这一刻溃散,让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老师说只有真正掌兵时才知道什麽是战场。我以为自己早有准备,可是全军等我一人下令时,我是真的怯了。”百里霂没有说话,安静的听他说着,手掌轻轻的安抚着他的脊背。“我很怕,我怕害死他们,我不敢下城楼,怕敌军会来突袭,夜里也不敢入睡,我只知道,”苏漓颤抖地说着,抱住他的手臂紧了紧,额头抵在他的肩甲上,“只知道等你回城,这一切才会结束。”百里霂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别怕,我在这里。”怀里许久没有了声音,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苏漓不知什麽时候已经伏在他胸口睡着了,脸上尤带着污迹和隐约的泪痕。夏末的时节,从草原上卷来的夜风拂在面上,有些微凉。百里霂未曾转身,单从脚步声中就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我记得今天不是你值夜。”曲舜低头有些窘意的笑了:“建墨才来了犒赏,杜州牧又大摆筵席,武校尉喝得多了,我代他一夜。”他挠了挠头,又道,“前些天御史带来的圣旨,似乎言下之意是想请将军回朝,对麽?”“呵,这些官话你也开始懂了,”百里霂点点头,“皇上在朝中的势力逐渐稳固,让我回去大约是要撑个场面,把泸晏王给削了吧。”“削……了,”曲舜听他口气随意的说出这麽重大的话来,一时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的接道,“将军趁此机会回建墨也好,老夫人大概也很是惦念,还有……”他顿了顿,有些突兀的住了口。百里霂听他半晌没了声音,正要转过身去,却听得身後脚步声近了些。曲舜低声道:“将军不去同弟兄们庆贺庆贺麽?今日……是将军的生辰吧?”百里霂一怔,眯起眼睛想了想,忽然笑道:“不错,我自己倒忘了,”他转过头,看着身後琥珀色眼睛的青年,“曲舜,你已跟了我整七年了麽?”“是。”曲舜轻声答道。百里霂慢慢向他走来,曲舜有些拿不准他要做什麽,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忽然手心一暖,已被牢牢地抓住了。“七年了……”百里霂低叹着,倾过身来,在他唇角上轻轻一吻,毫不情色,却是十分缱绻。曲舜半张着唇,怔怔的看着他。“你还要说除了隶属我部下,再没有其他麽?”曲舜一怔之下,瞪圆了眼睛看着他。百里霂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倒似心情大好,笑出声来。远处的鼓声遥遥响了起来,曲舜退後一步,低头道:“末将巡营去了。”“去吧。”“晚间风大,将军不要站太久了。”曲舜嘱咐完,回身走下了长阶。百里霂听着青石阶上的脚步愈来愈远,重新看向城下,一侧灯火通明,另一侧暮色茫茫。上部完第71章昌朔五年,九月初八,建墨。秋日的午後少了蝉鸣,显得格外静谧,瑶鹤台在浓翠的枝叶间露出一点飞檐来。这是太後的寝宫,掩藏在深宫之内,安静得几乎听不见人声。太後喜欢桂花,所以四周种了一片的丹桂,馨香袭人,可惜再鲜活的花香也抵不住此刻弥漫的一股森然之气。“皇……皇上。”端着药盏的宫女刚穿过长廊便看见那个穿着龙袍的修长身影,惊慌之下几乎跌倒,忙托着漆盘跪了下去。阳光微微打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年轻的皇帝淡淡的道:“平身吧,太後的病好些了麽?”“回皇上,太後……”宫女略有些迟疑,“还是不能起身,太医早间也来请了脉,说是换个方子兴许有起色,这是刚熬的药。”皇帝轻轻点头,垂下眼睑看了眼那深色的汤药:“那你去吧,不要等药凉了。”“是。”宫女站起身,又想起什麽似的,“国舅爷方才也来探望太後,正在内宫与娘娘说话呢。”“哦?”皇帝低声道,“岳大人麽……”他刚说出这句,雕花木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从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着淡紫的掐金绣袍,白皙的面容上隐隐有些悲戚。两人视线接触的时候,只听一声低呼,那人已经整襟跪了下去:“微臣不知圣驾在此,还请恕罪。”“爱卿平身。”皇帝摆手,等他走到近前,才问道,“前些日子就想请国公同夫人进宫闲叙,太後玉体欠安,想必与至亲相见会稍感慰藉。”岳宁低下头:“家父旧疾复发,也在家中卧病,所以微臣才贸然进宫探望太後。”“朕这几日政务繁忙,都未曾抽出空闲来瑶鹤台,起先听太医说只是苦夏之症,等入秋之後便会好些,怎麽如今倒像是更加厉害了,”皇帝微愠的摇了摇头,“这帮庸医。”“陛下也不要着恼了,生老病死本就不由人的。”岳宁向他苦笑道,“太後自小要强,在深宫中这些年也是憋出不少心病来,现今更是孤苦无依,今日我本是来劝解她的,却被她的话说得苦闷了几分。”皇帝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岳大人不必担心,朕幼年丧母之时多亏太後照料才得以平安,且不说应尽孝道,光是这份恩情便足以铭记,自是不会怠慢太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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