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等她自己告诉我,”向前伸了个懒腰,拿出课本,“大学里谈恋爱有几个能走到最后的?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吧?”他和朱品如的恋情到底没能熬得过这个冬天。向前以为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当交往两年的恋人不无歉意地看着自己还很囧瑶剧地祝自己幸福,那一瞬间心里的苦涩还是锋利得超乎想象。他风度翩翩地还以祝福,并感谢过去三年对方所奉献陪伴的时光。“你是个好人,”她这样说,“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会遇到更好的更爱你,你也更爱她的人。”向前点头微笑:“你也是。”他踩着积雪不无蹒跚地往回走,看着曾经的纯白无暇被车轮与脚印玷污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灰黑,就好像爱情。他回到宿舍,照常作息,尽管略有失落,可他自以为适应良好。但那毕竟是自以为。趁着他去实验室的时候,几个室友在一起议论。“我还是觉得他不太对劲,”段琪老道地下结论,“那眼里都没神了。”“唉,虽然说失恋吧,不是啥大不了的事,但向前这人吧,我觉得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特容易钻牛角尖,加上又是单亲家庭出身,你说不会以后对爱情丧失信心吧?”王书的思维非常罗曼蒂克。林祯最实际:“怎么办?”几人互看一眼,同时看向摆在向前床头的琉璃摆件,是去年向前生日钟远从福建寄来,据说在南禅寺开过光。段琪作为老大哥,立马拿主意:“这样,晚上他回来趁着他洗澡,打个电话给他弟弟,把情况告诉他,让他劝劝啥的?”其余人面面相觑,相继表态:“附议!”于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当向前无知无觉地洗澡时,林祯站在浴室门口防风,段琪则拨通了钟远的电话。“嗯。”对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大概因为看到向前的号码,并不刻意礼貌。段琪声音很低:“你好,我是向前的室友。”钟远的声音立刻高了几度:“你好,他出什么事了么?”见对方如此关切,段琪再次觉得刚刚的决定无比正确:“是这样的,向前前天和女朋友分手了,现在情绪……”“我知道了。”对方打断他,挂了电话。段琪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挂了,删了通话记录,看向其他人:“他要做什么?”几人互看一眼,在向前出来之前,各就各位各做各事。晚饭后,向前趴在床上看专业书,手机就响了,一看是钟远。“喂?”向前接起来,努力让情绪开朗些。钟远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在哈工大门口,你出来接我。”“啊?”钟远很耐心:“我在你们学校正门口,不认得你宿舍。”向前傻傻地挂了电话,发现宿舍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去,避开他的视线。“你们……”他刚想发作,段琪便提醒他:“你弟弟从南方过来,别让他冻着。”向前叹口气,哀怨地看他们一眼,套上外套,又从柜子里抓了件羽绒服,就急急忙忙地奔下楼了。往校门口奔去的时候,看见学生会有些人正在往树上挂彩灯,向前才恍然想起,原来明天就是平安夜了,钟远来的还真巧。远远地就看见钟远只带了个背包,双手插在口袋里。他穿的不多,与周围臃肿的行人比起来,更有些玉树临风的意味。钟远似乎也看见了他,站在原地,微微点了点头。向前突然便觉得有些委屈。“向前。”钟远轻声开口。向前笑笑,接过他的背包,把衣服给他披上。两个人沉默地站了一会,钟远斟酌着开口:“正好赶上圣诞,我可能会在这里多呆几天,返程机票定的1月3号,你最近忙么?”他似乎比夏天见到的时候又高了些、瘦了些,和七年前认识的时候简直像是两个人。可轮廓还在那里,说话的神情也在那里,眼里的情绪似乎也在那里,面前的好像还是那个钟远。或许白雪皑皑的冬季极容易让人渴求温暖,又或者失恋之后的人总是特别感性,向前张开双手抱住钟远,突然就有些想要落泪。钟远有些别扭地僵在原地让他抱着,愣怔了十秒钟,也反手抱住他。周围人来人往,大多沉浸在节日将至的氛围里,大概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校门口抱着有些诡异,时不时有人盯他们看几眼,再自顾自地走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向前都已经习惯了钟远身上的味道与温度,就听到后者声音沙哑地开口:“我说向前,你知道今天厦门多少度么?”向前摇头。“厦门今天最高温度18°,最低温度11°,我来的时候太急没加衣服。附近有酒店么?我不想冻死在这里。”第十五章钟远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冒了。挂了向前室友的电话,他就立刻订了机票,简单带了些财物,然后就打的前去机场。从他接到电话到他坐在飞机上,前后也不过用了两三个小时。当他坐在飞机上等待起飞的时候,一直在祈祷,哈尔滨千万别下雪,航班千万别延误。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赶到哈尔滨,赶到向前身边去。“小同志你很着急啊?”身旁的是一个老奶奶,慈眉善目。钟远笑笑:“我哥哥出了点事情,我要立刻赶过去。”老奶奶立刻满脸同情:“啊,这样啊,他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啊。”钟远点点头:“嗯,谢谢你。”不过是失恋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搞的惊天动地。钟远捏捏自己的鼻梁,觉得这次未免有些过于冲动,明明稍晚些时候打个电话也就没事了,为什么就要赶过去见他?莫名其妙。但是当他打着喷嚏坐在宾馆的白色被子里,看着向前静静地泡板蓝根的时候,他又突然觉得自己来这一趟,极有必要。向前把杯子递给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没想到你会来。”钟远认真地打量他,向前一切如故,一样的笑容满面,一样的开朗向上。喝了一大口板蓝根,钟远压抑着喉间的苦涩,淡淡道:“别笑了,难看。”要的是个标间,向前仰面倒在另一张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其实我真的没什么,过段时间也就好了,你太夸张了。”“什么感觉?”钟远脱口而出,然后就后悔了向前翻身看他,眼神迷茫:“现在的感觉?”钟远把灯关掉,两个人沉浸在黑暗里,除了映照在窗帘上的路灯,再无别的光源。“嗯,所谓爱情的感觉。”向前低低笑了:“所谓,这个词很到位。你用词还是一样精准。”适应了光线,钟远可以看见向前大致的轮廓,却看不清表情。他也慢慢滑下去,和向前一样躺在床上,轻声说,“我还记得前些年的时候,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个话题,到了现在我的观点依然没有改变,你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