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司徒你回去与僚属好生商议,兵贵神速,还得尽快拿个章程出来。”司徒在军中可谓日理万机,别的不说,后勤粮草要过问,文臣掾属要统领,光这两件事就已经让他无暇他顾,枳棘那块的细作探子、欧悬那边的兵器造作也一直在他手上,沈觅还时不时传书过来请他决断肃州内政,更别说他还是肃王妃,轩辕晦的私库、在肃州和京中的大小产业也全都由他遥领。现下轩辕晦竟还让他操心兵事,赵诩这么一想,面色不由阴沉下来。轩辕晦也知他劳苦,淡淡扫了眼章天问二人,“我与司徒有要务商议,尔等先退下吧。”守宁将二人送出去后,也跟着掩上帐帘。人一出去,轩辕晦瞬间换了张面孔,讪笑着走到赵诩身后抱住他,也不说话,只在他颈窝蹭了蹭。赵诩失笑,“也不知哪里学来这等无赖脾性。”自来了军中,二人各自忙乱,废寝忘食地只能在各自军帐中歇息,鲜少回主帐就寝,这般亲近,仿佛出了肃州之后还是头一遭。本是服软示好的权宜之举,结果人一搂上了,轩辕晦也是舍不得松开,在赵诩耳边喃喃道:“十九郎你清减了。”赵诩侧过头亲亲他侧脸,“你道是为了谁?”轩辕晦闷声道:“邓观星这事,并不是我想劳累你,而是诡计智谋是士族所长,我也得找个时机让你手下那些世家公子建言立功……”“我省得。”第84章 站着有些累了,轩辕晦干脆向后一倒,拉扯着赵诩一同倒在帐角厚厚的毛毡之上。“当真是个蛮夷,”赵诩禁不住耻笑他,“再往下是不是要茹毛饮血了?”轩辕晦又腻过来,“若是大业不成,你便跟着我北上回纥,以后年年莺飞草长,你我一起牧羊。”“没出息。”赵诩轻嗤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又感到唇上温热,轩辕晦竟又吻了上来,吻着吻着竟还咬了一口,霎时便是一阵刺痛。赵诩用手一摸,还出了血,不由翻了个白眼,干脆回吻过去,将血尽数渡到他唇上口中。二人气喘吁吁地胡闹了一阵,眼看着再闹下去今夜都走不了了,赵诩轻轻推开轩辕晦,“我得赶紧回帐里,不然贻误了军机,王爷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小白眼狼,怕是得按军令大义灭亲斩了我。”轩辕晦依旧躺着,看着他整理衣裳,“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对旁人再无情无义,对王妃我可舍不得。”赵诩回头看他,挑眉,“哦?无论我做什么?”轩辕晦静静道:“只要不屠戮无辜轩辕宗室,不对母妃不利,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哪怕是杀了我……”赵诩垂下眼睑,“轩辕宗室也好,独孤太妃也罢,我与他们无冤无仇,只要他们不来害我,我自然也不会对他们不利。至于你……”他俯下身去,目光锁住轩辕晦蓝眸,“我与他们相安无事,乃是君子风度,而我如今处处为他们筹谋,你道又是为了谁?至于我会杀你,这想法天下人都可以有,轩辕晦你却绝不该有。”说吧,赵诩便掀了帐子,拂袖而去。徒留轩辕晦一人躺在原地郁闷——自以为说了句动听的情话,为何又惹得他大动肝火?赵诩步履匆匆地出了主帐,被冷风一吹,灵台也清净了些,不由得自嘲一笑,相交几载,他自然笃定轩辕晦不会觉得自己想弑主,可耐不住他身旁总有人胡乱吹风。不然轩辕晦为何会有此语?事出有因,潜移默化罢了。“赵司徒。”他抬眼一看,是白日社的钟山,便颔首回礼道:“钟统领。”钟山手中有一封了蜡的木筒,赵诩只看一眼便知是独孤太妃的密信,便笑道:“王爷正在帐中,统领径自去吧。”双方周全地尽了礼数,便各走各道,面上殊无笑意。轩辕晦站在帐门口看着,眉头紧锁。独孤太妃的信并无任何特别,只嘱咐他多加餐饭、保重己身,照例无一字提及赵诩。轩辕晦突然间明白了赵诩对白日社的敌意,对独孤太妃的漠然——河还未过,就想着拆桥了么?赵诩回帐时,那些士族子弟虽不耐,却也还老老实实地等着,案上整整齐齐地叠着那几人猜的事宜。赵诩随手取了翻看,挑出其中几张,“这几张是谁写的?均算你们赢了,各自有赏。”说罢,他看向白苏,“带这几位公子去我的小库房挑拣,我虽是个粗人,可也藏了不少字画,兴许几位不弃,得了心头所好,也不枉这些东西蒙尘一场。”他又取了其中一张,“这字倒像是郑渊之的,你与裴隽留一下。”诸人皆退了出去,只剩下裴隽与郑渊之。裴隽是自小熟了的不提,赵诩这还是头一次仔细打量郑渊之。这个郑渊之出自荥阳郑氏,貌不惊人,也不似大多数世家子弟那般锋芒毕露,冷清孤傲,反而一副笑模样,见之可亲。那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以邓克邓。赵诩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守宁满面堆笑地求见,“见过赵司徒,司徒万安。王爷听闻司徒这里连续几日都挑灯议事,实在心疼……”“嗯?”赵诩似笑非笑。守宁赶紧正色道:“王爷体恤诸位大人,特请火头军为诸位送来乌米饭,军营中餐食鄙陋,这乌米饭权当调剂。司徒劳苦功高,王爷便让小厨房炖了乌雌鸡羹,还请王妃……不,司徒好生将养,对了,这花笺上是个字谜,王爷说给各位逗个趣。”赵诩接过来,发觉这还是去年重阳肃王府饮宴时自己作的花笺,想不到轩辕晦竟还收着,用在了这里。上面用轩辕晦特有的狂草写着行字,“星落云散,风吹雨打。”赵诩瞥了眼,“郑渊之,此谜便交予你来解,王爷的谜面不难,以你的才智,不需我多言了吧?”郑渊之笑吟吟道:“在下自当勉力。”他这笑面弥勒的样子,赵诩看着也是讨喜,便对白苏道:“还不将膳食分给大人们?”这些都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子弟,自从来了军中便和将士们一般以胡饼为生,如今难得有了些还算新鲜的花样,自是喜不自胜,纷纷取了乌米饭各自回帐了。暗夜沉沉,帐中只有一豆烛光,帐外却隔五步便有一处篝火,巡防士卒的身影映在帐上,说不出的鬼魅。赵诩托腮看着面前那花笺,许是烛火昏暗,许是老眼昏花,竟隐隐生出了幻象——自己跪伏在玉阶之上,轩辕晦头戴十二冕旒,神色森然。他看着他废去士族荫封,废去太学中士族一切特权,看着他娶了独孤氏的女儿,看着他的唇张张合合。“我心里何尝没有你?想与你形影不离,想与你肌肤相亲,想与你相携相行,这些够么?”“这些都不够……这天下说大也大,实则也不过是舆图大小,哪里就够分了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