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地下二层到一层,穿过一层的走廊,走出实验室的大门,沿着山里的通道向出口快速跑去。信宿一路上几乎是被林载川拖着跑的,速度竟然也飞快,他们一路奔向出口,看到了在远处等待他们的同事。杨越看到他们两个人的身影,猛地站了起来,远远地,用力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然而就在这时,从二人身后毫无征兆传来一声巨响,脚下的地面都在轻微震荡,一股夹杂着滚石的巨大热流从背后扑了过来——那仿佛是被某种本能反应支配,信宿未经思考,用力扑到了林载川的身上,从后伸手抱紧了他。轰隆!刹那间有如地动山摇,从山体内部发出骇人声响,同时一股逼人热浪勃然喷出——两个人几乎同时被那股从后而来的巨大气流吹飞了起来,而后一起狠狠拍落在地上,又沿着山路坡度滚下去数十米。“………”信宿只感觉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不断颠覆,在巨大耳鸣之下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四周异常安静,好像有什么灼热的液体从他的脸上不断滑落下去。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好像现在只有他的脑子还能动了,其他的地方隐约都不听使唤。然后他看到了林载川。他感觉到林载川小心翼翼将自己抱了起来,低下头看着他,嘴唇在不停张合,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信宿心想:可能是他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些糟糕……他第一次看到林载川这样失态的模样。他跪在地上抱着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在颤,眼眶整个都红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的眼睛、下巴、脸颊一齐滴落下来。难过、悲痛、惊慌、无措、祈求。这些表情竟然会一起出现在林载川的脸上。这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不像以前那个以冷静理智著称的林支队长了。只是一个普通的、平凡的、他的爱人。信宿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林载川在对他说什么。他只是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的脸颊,嘴唇轻微动了动。“载川……”“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信宿弯起唇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信宿……”“信宿!!”林载川的声音好像含着血,几乎凄厉悲切,他的手难以控制地发抖,垫着信宿后脑勺的那只手已经被滚烫鲜血彻底染红。信宿头上不知道哪里受了伤,从额头流下的血经过太阳穴,流淌到了山地上。翻滚下来的时候被石头划伤,从耳后到下颌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他在开口说话的时候,有血从他的唇边不断渗出来。信宿的身体好像泥捏的娃娃,脆弱到哪怕刮风下雨都能受损,林载川从来不舍得让他受哪怕一丁点的伤害。可他竟然在自己的身边伤成这副模样。杨越夹着一个担架走了过来,把担架放在信宿的身边,“林队,担架到了,先把他送下山吧,医生已经在山下等着了。”谁都不知道信宿到底伤成什么样子,没人敢轻易碰他,只是把皮外伤轻微包扎了一下。信宿的身体被柔软的固定带固定在担架上,林载川跟杨越将他一起抬下山,放进指挥车的后室里。许处道:“救护车已经在路上了,小赵是专业的医生,先让他给这位同志看看伤。”姓赵的医生上车坐到信宿的身旁,看到他的伤势,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带上消毒手套,用棉花和镊子确定他头部受伤的位置。然后在头颅右侧找到了一条将近四厘米的伤口。看位置,应该是被爆炸气流带起的尖锐石头从后面划伤的,好在不是特别深,缝几针应该就好了。只是信宿有凝血功能障碍,脑袋上伤口太多,还有许多割伤的细碎小口,不断的向外流血,用了凝血酶也止不住,再这样下去,就算没内伤也会失血过多。许处看到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林载川,道:“载川,你也过来检查一下,他都伤成那样,你不可能没事。”林载川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地看信宿。垃圾桶里的纱布和棉花已经放满了,颜色鲜红的刺眼,医生脑袋都冒了汗,打了几针止血药,终于把血止住了。“好了,情况暂时稳定了。”“等救护车过来,带他去医院做一个详细检查,看看有没有内伤。”赵医生正要下车,看了林载川一眼,皱眉道:“你……”林载川喉间一痒,咳嗽了两声,胸腔震动,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指挥车外。因为追捕谢枫行动失败,参与的警察看起来都有些沮丧。一个年轻一点的小警察蹲在地上道:“只抓到了一个本杰明,还有他手下那些不值钱的小喽啰,谢枫没抓到,我们的两个卧底还都受了重伤,唉……”杨越不轻不重踢了他一脚,“能抓到本杰明和手底下那几十个人已经是不小的收获了,这可是国际警察抓了三十年都没抓住的全球通缉犯,只是可惜让谢枫跑了,还让他毁了实验室,下次肯定送他进去跟本杰明作伴。”他们已经派人出去在附近山头搜索谢枫可能出现的位置,但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准备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哎?!”本来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准备关上电脑的技术人员突然睁大了眼睛。他凑近电脑屏幕,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语气难以置信道:“等等!L92的定位信号怎么还在一直变化!”L92定位器不是在信宿的身上吗?!难道说……杨越反应过来什么,猛的站了起来:“持续追踪定位信号,老王带一队人马上跟我走!!”——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束百合花静静摆放在雪白的桌面上。明媚阳光从玻璃窗投射进来,病床上,信宿缓缓睁开了眼睛。鼻腔里蔓延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现在应该是在医院……信宿稍微感觉了一下他目前的状态——他的脑袋好像被包了起来,脖子往上往下都动不了,几秒钟后,可能是大脑神经开始运转了,不知道哪里传来一阵尖锐的痛,甚至疼到连伤口具体的位置都难以辨别。刚醒过来,四肢百骸都在复苏,各种痛觉一起向脑神经传递,那感觉实在是有如刀割,以至于让信宿出了一丝冷汗,他不得不再次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好疼啊……但他忍住了,没有出声。因为信宿看到林载川坐在他的病床边,穿着跟他身上一样的病号服,单手抵在太阳穴上,闭着眼睛休息。信宿感觉他好像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但是载川看起来竟然憔悴了许多,眼底浮起淡淡的青色——林载川以前是那种在市局加班72小时连轴转都没有黑眼圈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