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是他在乐园里所见过最疯狂的怪物。对方曾从乐园最底下的罪渊一直杀到最顶端的虚妄之城,吞噬过的怪物难以计数。虽然说在成为那位的大祭司之后修身养性多了,但难保对方现在还保留着吞噬同类的爱好。他和对方在怪物之中的排名虽然只差了两位,实力却有着巨大鸿沟。因为最初,谢眠从罪渊一路杀到虚妄之城的时候,几乎将排行榜原本第一百位到原本排名第二位的怪物全部戮杀。费雷因是后来才从第一百多位顶上去第三位的,因此实力差距才如此之大。如今怪物里面还能够跟这位勉强相提并论的,大概就只有之前排名第一,而如今排行第二的拉菲格尔了。黑色的荆棘情人般缠绕在谢眠手腕,他低眸看着蹲在面前的费雷因,淡淡道:“我问,你答。”费雷因蹲在地上,讨好地道:“大人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眠:“你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多少年了?和你一起过来的怪物呢?”费雷因:“已经五年了。裂缝里时空混乱,比我来得更早更晚的都有。最早一位是二十年前,最晚一位是三年前……噢不对,现在是大人您了。”二十年前。比他猜测的时间还要早。谢眠:“你们在这个世界潜伏这么久,除了觅食,就什么都没有做?”费雷因:“不是我们不想做,是没有办法做。大多数过来的怪物都在空间乱流里受了重伤,如您这般毫发无伤的几乎没有。而且,这个世界,似乎对我们非常排斥,我们被压制地几乎无法露头。不过最近半个月,这种压制减轻了不少,我们可以自由活动了。”谢眠眼眸微微眯起,半个月?正好是他回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过费雷因既然能将这么多怪物的时间弄清楚——“你们之间在这个世界还互有联系?”费雷因:“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怪物组建了黑暗议会,我们会在特定的时间里进行聚会。”说到这,他用狂热的目光看向谢眠,“大人,您的本体如此完美而强大,为何您要将自己困在人类的肉身之中,封印自己大半的力量?”“只要您愿意加入黑暗议会,我们每个怪物都会心甘情愿地将您奉之为王。”“心甘情愿?”谢眠漫不经心笑了笑,没说信与不信,只是淡淡问,“你们现在的议长是谁。”费雷因犹豫了一下,才道:“是……是拉菲格尔。”怪物排行榜排名第二,原本虚妄之城的城主,代号“索魂。”被他亲手放逐到罪渊的拉菲格尔。谢眠微微笑了。如果说别的怪物会因为恐惧心甘情愿奉他为王,他姑且能够相信。只有拉菲格尔,绝无可能。他低下头,直视费雷因。“最后一个问题,”他道,“你们在找什么?”费雷因仿佛有些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们在搜寻那位神明陨落时留下的遗物。”这句话落下后,费雷因的脖子猛然被黑色荆棘勒住,尖锐的利刺扎入他脖颈,让他脸色通红。他看到他们的王美到妖异的脸靠近过来,血红眼眸仿佛像是要滴血。“有些话不能乱说,”谢眠面无表情,“你不知道会付出不可想象的代价。”可怖的气息压迫之下,费雷因艰难地道。“大人,您是最靠近那一位的存在,也是最早选择离开乐园的怪物。我以为你知道,他的气息在您离开后,就彻底消失了——”“虽然陨落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是,乐园秩序濒临崩溃,怪物四处出逃,祂却仍然没有出面过一次,如果不是已经……”费雷因的话语没有能够说完。黑色的荆棘绳索一样把他脖子捆紧,让他再发不出声。谢眠还记得,离开时候那人指尖的滋味。是夜息花幽远动人的香。让他迷恋至深,沉醉至今。“不可能。”他冷冷道。虽说如此,他手上的力气没有控制得当。费雷因的分魂被他不小心捏爆了。简菲的目光恍惚了一瞬,又恢复了清醒。她似乎根本没有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抬眼看到此刻站在她眼前的谢眠,就露出了一点厌恶嫉恨的表情,想起自己在微博上的遭遇,阴阳怪气道:“挺厉害嘛,你服侍金主的本事,真是让人自愧不如。”然而对方脸上却没有平时漫不经心的慵懒笑容,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挡着我路了。”他道,“滚。”简菲一愣,从来没有人对她直接说过这么不客气的话,她刚要生气,可一对上的眼眸——那么黑深的一双眼,此刻褪去笑意,好像里面有可怖至极的东西快要涌出,将整个世间吞噬。她腿一软,瘫在了地上。谢眠越过她,走进更衣间里。他脱去身上周浮昕的衣服,赤i裸地站在穿衣镜前,望着自己。才半个月,这具身体在鬼气的侵蚀里,已经显得比他刚回归时候更加苍白羸弱。卷长漆黑的头发倾泄披在腰间,他抬手覆上镜子里自己的脸。那个人,也总是喜欢用手抚摸他的脸。他本不该在意对方的生死。一百年的契约到达,他是自由的了。他不再是对方座下祭司,不必再为对方谨守信仰与洁净,不必再跪伏于神座之前,献上自己的一切。若非是契约束缚,他从来不会这样臣服于任何人之下。即便那个人是这世界上唯一的、完美的神明。所以当契约一结束,他就离开了乐园。他们之间,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谢眠闭了闭眼。他把带过来的休闲服穿上,走出拍摄场地,去城堡外摘了好几枝盛着露水的玫瑰。而后,他捧着玫瑰登上电梯,去到城堡顶楼。褚言的房间在顶楼走廊的尽头。谢眠推门的时候,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坐在巨大的落地窗旁,手中摊开一本书。褚言的房间并不是城堡之中复古繁杂的装饰,只有黑白两色色调,布置极为现代化,却冰冷而沉郁。灰色的窗帘将落地窗遮住了小半,阳光落在褚言身上,在他身后拉长阴影。Secure已经不在他的身边。“先生。”谢眠轻声开口,脱了鞋赤脚走进房间。踩过灰色地毯,他把刚摘下来的玫瑰插在房间的花瓶里,仔细摆弄好。鲜艳的红玫瑰给房间增添了亮色。褚言视线从书中抬起,凝视着那几枝玫瑰,淡淡道:“你怎么来了。”按照合约,如果他没有开口要求,谢眠并不需要全天候跟在他身边。谢眠指尖点在玫瑰花瓣上,露水顺着他指尖淌下,他回过头,轻轻笑道。“今天戏拍完得早,我想先生刚离开Secure,有些东西可能还不适应,就过来看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