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想抓住什么?他不知道。他望着那轮遥远的月,被水淹没的窒息感越发加重,这具人类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属于怪物的本体却极渴望重回世间,沐浴在这如火灼的月光之下。正在此时,身后的人却忽然揽住他脸颊。他顺着对方手上的力道回头,而后望进一双灰黑色沉静的眼。不知为何,那些躁动的渴望和喧嚣的声光都离他远去了。褚言吻住了他,给他渡过来一口新鲜的空气。窒息的感觉被压下。他嗅到苦涩的烟草味道和若有似无的夜息花香。他闭上眼,感觉双方的身体在下坠。直至一阵天旋地转的震荡,周围的海水蓦然褪去,他们落到冰冷的地面上。一望无垠的雪白将他们包围。手机被漩涡的水流碾碎,湿冷的衣服粘在身上,很快被周围的温度影响,凝结成冰。落地之前,褚言调整了位置,垫在他下方为他减缓了冲击。只不过,在下一秒,恣意使用力量的后遗症就彻底爆发。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吐血,而是直接眼前一黑,然后陷入了人濒死之时的走马灯。直到此时,他恢复清醒。他居然没有死。这具脆弱易折的人类身体,在某些时候,却远比他想象之中坚韧。“……我发烧了。”他枕在男人的肩头,声音嘶哑开口。褚言“嗯”了一声,“在找到出口之前,别睡。”谢眠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周围。他们之前落地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大小约莫有三个足球场。然而现在褚言背着他走过的地方,却是一条狭窄的甬道,宽度大概只够并排走三两个人,洞顶垂落的冰锥几乎要与他们擦肩。敏锐的感知延展出去,他们前进的方向,虽然并不明显,但坡度正在往下。“这条路不对。”他开口,“放我下去。我来探路。”褚言拒绝,“你生病了,别乱动。这条路是刚才冰洞里面唯一的出口,没有其他的路了。”谢眠被他背着,双手搭着褚言脖颈。对方双手握着他的大腿根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谢眠沉默了一下,抬起手,冰冷的指尖划过褚言的喉结,在对方耳边轻轻道:“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脆弱的人类。”褚言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道:“你在发烧。”谢眠正想回答,大片惶惑的光影和混乱的影像却忽然冲破了限制,从眼前一闪而逝。他闭了闭眼,止住突如其来的晕眩,才又开口道:“这点烧影响不了我什么。”“就算没有路,我也可以自己破开一条。”他打了个响指。漆黑的藤蔓从他背后疾射而出,撞向头顶的冰层。冰的硬度比不得钢铁,而他的藤蔓就连世界上最坚固的合金都能够穿透。然而预想之中的破冰声并没有传来。就在藤蔓触及冰层的一瞬间,忽然诡异地停止下来,无法再前进分毫。似乎有一层坚不可摧的力量将它阻挡。他又尝试性往其他几个方向试探,毫无例外,全部都被阻挡。谢眠眉目冷凝,慢慢握紧了拳。他收回了藤蔓,低咳了几声。寒冷的空气进入肺部,连同嘴里的铁锈味。墙壁上阻挡他的,是神明的力量。而且,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熟悉。他们逃出了时间循环,却又被传送进另一个牢笼之中。该死。他弄出的动静不小。褚言忽然停住步伐,原地蹲下身。谢眠感觉到那双抓着自己大腿的手放松了力道,冷淡地勾了勾唇,从对方背上下来。只不过脚刚一落地,身体就猝不及防地被大力地拉进了对方怀里。谢眠微微睁大眼。褚言吻住了他。男人本是情绪极端内敛的存在,此刻手臂却大力压住他的后背,将他圈在怀中,不顾被他指缝间缠绕的荆棘刺伤,抓住了他的右手,而另一只手则大力钳住他下颚。灰色的眼眸极深的注视,侵略性的唇舌强硬地探入进来,一点一点舔去里面的血腥味,渡来苦涩的烟草香气。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溺水中的吻。那时他的意识惶惑不清,声光喧嚣,又在对方靠近过来的时候骤然安静。犹如此刻。褚言吻干净他口中的血,又去吻他的唇。阳气的注入稍微平复了体内的伤。他的左手攀着对方脖颈,本想要推开,指尖却不住摩挲着男人的喉结。似乎受到了撩拨,褚言的吻也在同时往下移动,迫他微微仰头,将脆弱的脖颈暴露在对方唇齿之间。密密麻麻的吻从下颚一直吻到他的喉结和颈侧,最后,褚言咬住他耳朵,沉沉道:“别再乱动加重伤势了,我带你出去。”谢眠沉在烟草的香气里,高烧的热度依旧遍布全身,脑袋昏沉,不过那些循环往复的声光却在男人亲吻和怀抱里暂止了下来。他闻言低低笑了声,“你怎么带我出去?”一个被神明力量封锁的囚笼,连他也无法强行突破封锁,褚言怎么带他出去?又不是对方本体亲临。褚言:“我知道出口在哪里。”“你知道出口在哪里?”谢眠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全,却紧紧注视着对方的脸庞,想要找出哪怕一丝破绽。褚言沉默了一下,道:“我似乎梦里来过这里。”谢眠在他脸上寻找许久无果,慢慢吐出一口气,手抚摸上自己被吻i吮过的脖颈,“呵……梦里。”他从未将自己脆弱的部位如此暴露在别人面前,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任由对方放肆。谢眠晦暗不明的目光逡巡在褚言身上,忽然道:“那张卡片呢?”他记得,两人穿过漩涡脱离循环之后,那张监管者卡片还剩下指甲盖大的一点。褚言却道:“消耗完了。”怎么消耗完的?谢眠皱眉。只不过,他之前的担忧似乎多余,卡片的消失对褚言的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其实想想也是。倘若对方真是那一位的分i身,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陨灭。……真的没有影响吗?他正想问,褚言却揽住他肩,道:“走吧。”通道漫长,在行走之间慢慢变得狭窄,看不到尽头。褚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不远处是一个拐角,有淡淡的血腥味从远处传来。谢眠想将藤蔓悄无声息延展出去探路,然而一阵凌乱的光影和巨大的声光忽然在脑海之中横冲直撞,打断了他行动,絮絮的低语声和漆黑深处心脏的跳动如同咒语缭绕,敲击耳膜。他的额角渗出细汗,狠狠闭了闭眼,把这些不属于现实的响动压回感知深处,直觉却忽然在此刻发出了警示。远处传来的血腥味正在靠近,速度极快。就在危险预感刚刚降临时,拐角处闪现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