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好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咬字颇有点奇怪。再补充前缀。——“最要好的好朋友。”楚云攸望见乔望的眼睛,让他想到同学家养的大德牧,在主人出门却不带它时,就会用这种目光看着主人。那么凶狠可怕的大狗竟然蛮委屈可怜。干吗啊?好像是他做事不地道似的。乔望这人真是太奇怪了!!楚云攸无可奈何地想。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站定,转向他:“好吧。你不瞒着我,我就不瞒着你。”乔望点头:“……嗯。”乔望沉默地跟着楚云攸回房间。两人住的房间仅一墙之隔,几步路而已。楚云攸:“还有什么话要说啊?”乔望摇了摇头,紧皱眉头:“……没想好。”楚云攸:“那你再想一会儿。”说着,楚云攸自顾自地换起睡衣。他弯腰兜头把毛衣脱下来,天气有点干燥,嗞啦啦带起一片静电,头发翘起来。他直起腰,正打算把毛衣翻好,就看到本来正面朝着自己的乔望转了个身,已经成了背对的站姿。楚云攸愣了愣。乔望闷闷地说:“还是改天再说吧。”说完,直接走了。穿着秋衣的楚云攸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皱起再松开……他充满困惑地喃喃:“为什么还要特地转过去啊?搞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虽然今天跟乔望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摩擦,但是也算是当场解决了。楚云攸向来是“让烦心事随风去吧”的性格,所以就洗洗睡了。睡前,楚云攸独自躺在床上,看着有夜光星河的天花板,想起今天晚上的一个场景。乔望不是写字写到一半,笔尖突然断了吗?他当时正在写语文的诗词默写题,写的是李商隐的《锦瑟》,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的下句。没写完,只写了几个字:庄生晓梦。“梦”字被拦腰斩断一般。那一撇颤颤摇晃,没能拉长。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楚云攸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楚云攸坐在一个不认识的图书馆里,周围都是一些跟他年龄相仿的学生,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他能看见自己的衣袖,跟别人是一样的蓝白校服。他的面前是一本打开的同性恋相关的书籍,已读到一半。楚云攸听见梦里的自己叹了一口气,困扰不已地嘀咕:“唉,乔望他到底是不是个同性恋啊?万一真是呢?”做梦的楚云攸:“?”第22章 半边梦(一)什么怪梦?楚云攸想。可他却没有从这个奇怪的梦中醒来。这个梦非常地真实。就好像是一段本就存在的记忆。他还用物理练习册的书皮包在这本书的外面,像是怕被人发现,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斜挎包里。他走出图书馆,眼前豁然开朗。哦,这好像是个学校,高中学校。但是,这个学校、这个教室、这些同学、这些老师,都跟他现在的并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他的同桌依然是乔望。他俩上了一天课。普通而紧凑的一天。晚自习后。楚云攸还有点纳闷怎么那么晚,莫叔叔得等很久吧?结果他跟乔望压根就没出校门,而是去了学校里面的宿舍楼。咦,梦里他跟乔望是住校的啊?不光是住校,还同寝室?这间寝室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原本应当是四人间,有四张上床下桌的高架木板床。他对在给脸盆里兑温水的乔望说:“晚上好冷啊!乔望,我能跟你一起睡吗?”“不要,挤都挤死了。”乔望头都没抬。他笑嘻嘻地说:“你不是要时时刻刻地看着我,怕我做傻事吗?怎么,又不用看着我了?”乔望很不耐烦:“别吵,赶紧洗脸洗脚,然后去睡觉。”呀,语气有点凶,跟他认识的千依百顺的小蜗哥哥有微妙的不同。但他自己说话也没那么亲昵。他换好睡衣,躺进被窝。“啪。”关灯了。他听见乔望从楼梯上去时,木板晃动的“吱嘎”声。没过五分钟,他起身,从楼梯下去,去到对面,爬到乔望的床上。屋子里一片漆黑,薄白的月光从阳台倾斜洒落进来。乔望愠怒地问:“你又挤上来干什么?你回去!”他耍赖皮地说:“太冷了啦,你摸摸我的脚,刚泡过了,又冰了,你给我焐一下,你就热烘烘的,你的脚冰不冰啊?”乔望:“你别乱蹭……!”他被按住。乔望半是恼火半是无奈地说:“行了行了,服了你了,你躺里面去行吗?也不怕掉下去摔死你。”他恶作剧得逞似的,嘻嘻笑起来。乔望:“你也敢跟男生一起睡?”他说:“我为什么不敢啊?你又不会像东哥一样,睡着睡着突然跟我说想要亲亲我,对吧?”乔望噎住了。话是这么说。但他有一种,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感到自己的脸颊在跳突似的发烫。乔望跟他交换了里外位置。还侧躺着,尽量把大部分的位置让给他。他故意把冷的手摸向乔望的腰际。“!”乔望下意识地推开,腹部绷紧,但是抵住了架子床的铁护栏,后者则发出了一声险些被撞裂的哀鸣,差点坠落。狭窄的宿舍床上根本没地方可以躲避。乔望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楚云攸,你干什么?!”他跟发现新大陆一样地说:“哇,乔望,原来你有腹肌欸,让我摸摸看好不好?你有几块腹肌啊?你别躲啊,你再躲你就掉下去了。多危险啊。都是男生,摸一下腹肌怎么了,你干吗跟黄花大闺女一样?”乔望羞恼而慌张地说:“你别乱摸了!别乱摸了!”楚云攸看这个梦看得津津有味。可惜没开灯,看不见乔望的具体反应……他好像没有见过这样的小蜗哥哥,会是怎样的呢?这时。他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都是男生,懂的都懂。他如手被蛇咬了一下一样,连忙缩回了手。乔望压低声音,很是挂不住面子,没好气地说:“都说了,让你不要乱摸。”他嘴硬,甩锅:“这能怪我吗?乔望,是你自己太敏感吧?我跟你打闹一下,谁知道你这就……”被打断。“别说了!”他闭嘴。那现在怎么办?怪尴尬的。他又从乔望的被子里默默钻出去了,像是个做完坏事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跑的坏小孩,若无其事地说:“唔,我还是回自己的床上睡觉吧。”乔望没阻拦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