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一跳,目光如炬落在轻云身上,轻云哪里敢看她,只能状作惊讶捂唇惊叹:“主子怎么来了?”谢兰音暗忖自己此次太过心急,到底他们都是沈霁的人,她但凡去了何处,恐怕都要同沈霁汇报,而至于京郊那么偏远之地,不可能放任她一人而去。“怎么来了这里?”沈霁看着她那张被冻红的脸颊有些心疼,他的大掌温热,直接将她柔夷扣在掌中捂热。“她们同你说的?”谢兰音想要将手抽出,却被他摁得更紧。“别闹。”沈霁轻叱了声,眸光专注认真,温煦如风,“冬日寒凉,跑来这么远的地方若是出事可怎么办?下次想要出来同我说声便是。”谢兰音本就不想让他跟来,可如今他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赶他走,索性破罐子破摔出声说道:“京郊之外有处庄子起火,你可听说了?”她不相信沈霁会不知道这件事情,本以为沈霁会拖泥带水,怎料他反倒释然一笑:“你大老远跑来京郊就是为了看那处庄子?”谢兰音没有否认:“你不觉得奇怪?好好的庄子着了场火,听说住在庄子那里的是位贵人。”她特意打量着沈霁的表情,却没从他面上看出任何破绽。到底是他遮掩太好,还是真的此事同他无关?“哪里是什么贵人,那处庄子的主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绑过你的贼人。”沈霁勾唇,笑得漫不经心,一派坦荡从容,“说起来我在这附近也有处庄子,既然你不想归家,今日便宿在外头,可好?”第五十五章 落泪(二更)大火付之一炬, 断壁残垣,死气沉沉,几乎没有一块完好之处。一整座庄子尽数焚毁殆尽, 墙壁倒塌,看到这些,谢兰音很难相信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这场火烧的这么厉害?”从旁人口中听说自然不如眼见更令人震撼。ʟᴇxɪ沈霁勾唇, “听说有人无意打落灯笼, 庄子里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他们睡的太死, 等到察觉想要救火却来不及。”谢兰音蹙眉,望着眼前这片废墟, 恐怕足足烧了好几日, 否则不会将所有东西尽数焚毁。这场火烧的这么彻底, 莹莹白雪散落而下, 像要将所有痕迹遮掩, 掩埋着其中不为人知的真相。“没什么好看的,天色已晚,外头冷,还是先回别庄。”沈霁上前虚虚拢着她肩膀低声说着, 这些废墟自然发现不了什么, 谢兰音收回视线, “你的庄子在哪?”“距离这里不远。”沈霁扶着她坐上马车, 命车夫往前继续走。“庄子买了很久, 里面还有天然温汤, 虽然比不过行宫的, 但也能舒缓一二。”京郊之外, 有着天然温汤的别庄可不便宜, 没想到沈霁居然这么厉害。“你什么时候买的宅子?”谢兰音先前可没有听说他在京郊之外还有宅子。沈霁莞尔:“宅子太多记不住,你要是想知道,之后我让弈棋将所有宅子地契一并送去你那里。”当然——要将那处焚毁宅子的地契提前毁去才行。他唇畔笑意盈盈,笑得和风细雨,眸光和煦清润。谢兰音嘴角微微一抽,她怎么总觉得……他在炫耀呢?“不用了。”她无奈抚额。她知道他有那么多宅子做什么,只是好奇多问一嘴罢了!他所说的那处宅子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在另一片山头。庄子不大,其中栽种着不少寒梅,凛冽寒风吹拂而过,淡淡清冷寒梅香溢散开来,直叫人神思清明,浑身都沾染上这片冷意。除了盛放在枝头的料峭艳艳红梅,还有一小片瓜田,可惜如今太过寒冷,空着一大片地,唯有临近山壁的温汤不为冰寒所动,热气升腾,缓缓驱散着冷意。“可有什么想吃的么?”沈霁漫声说着,与此同时将一碗熬煮好的血燕推到她面前,刚用汤匙舀起一勺,就被谢兰音兀自接过。“我自己来。”每一回沈霁都要喂她,一次两次还好,勉为其难接受,次数一多,着实有些受不住。除了这些,还有旁的事情,她总觉得沈霁看上去谦谦君子如玉,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的精力?还是说,年纪大了,老房子着火?一口接着一口喝完血燕,谢兰音泡着温汤,将整个身子浸泡其中。这里只有一处温汤,空荡的院子还有一棵寒梅树静静伫立。寒梅花瓣洋洋洒洒伴着一股清寒香味坠落而下,有些落到温汤之中,谢兰音笑着抬手拈起一朵,放到唇边轻轻吹一口,任由花瓣越飘越远。玩了好一会儿,只觉整个身子舒服极了,没有那么冷,她才从温汤中起身。换好衣裳,沿着长廊走去,才刚走到拐角处,便听弈棋的声音传来。“书房的东西毁了没?”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偏巧站在距离拐角不远的地方,身后隔着一堵墙,便以为无人会来。另一人身着黑衣甲胄,神色恭敬,“属下已经在办,只是还需要几日时间。”那处密道可是费时多年,哪能那么容易直接毁了?前前后后算下来,也要整整十日。弈棋无可奈何轻声叹口气:“主子说夜长梦多,让你们抓紧,莫让夫人发现。”那人连连颔首:“属下明白。”话毕,那人转身离去,弈棋站在原地一会儿,也跟着走了。殊不知,谢兰音浑身暖烫的血液顷刻间凝固冰冷,心头似是结着一层皑皑霜雪,沉重到几近喘不过气来。不知怎么回到屋子,只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一双手被沈霁攥在手里,滚烫大掌传递着温热的暖意。“怎么这么凉?不是说去温汤那里了么?”沈霁有些担忧,尤其她刚刚泡过温汤,手竟然还这么冰。被他握着的地方像是盘踞着一条毒蛇,粘腻到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毒蛇咬破肌肤。偏偏,这条披着纯善外皮里子极为可怖之人万分温柔朝着掌心呵气,替她暖手,而她头一遭没有感到任何温暖,双脚依旧冰冷如柱。“我没事。”她唇角勉强牵起一抹笑意,即便极力遮掩,可沈霁是谁,一眼便能洞穿她做出的伪装。“我是你夫君,若是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他拥着她入怀,温热呼吸落在耳畔,大掌紧紧箍在她纤细腰前。窗外一阵寒风吹,卷起树枝上的寒梅,将点点清香送入屋中。“夫君?”谢兰音呢喃,从前觉得他分外温柔,可听了弈棋那番对话,只觉心头不是滋味。他的书房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为什么弈棋要那么说,还特意加了一句瞒着自己?越想,谢兰音越觉得眼前似是一团看不清的浓雾,而她自己身处浓雾之中,被虚虚笼罩包裹,一旦试图踏出这片雾霭,窥见的真相或许会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