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他温声道了谢,等到谢兰音吃完, 这才道谢离去。老夫妻二人不知所措送走他们, 回头收拾碗筷, 动作倏地顿住。“老头子, 你快看——”却见残缺木桌上正放着那枚他们拒绝的羊脂玉佩。……沈霁留下玉佩的时候谢兰音就坐在他身边, 等到走后, 她好奇问道:“你以前当真吃过类似的面汤?”她本以为是不是沈霁在诓那位老妇人, 他却扬唇笑了笑:“莫非在音音心中, 我说不得真话?”他眼底蕴藏着一片温润池水, 粼粼破碎,太过真挚反倒叫谢兰音别扭不已。今日的沈霁,不,不对,应该说这几日的沈霁都很古怪,也让人渐渐看不透。没有回应他的话,谢兰音索性转移话题:“接下来我们去哪?”沈霁笑,难得不接她的话茬:“音音,莫非每一次你都要这样逃避话题?”垂下的双手下意识攥紧衣袖,她不敢看沈霁,深怕泄露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想谈论这些。”“音音,我们始终要过一辈子,难道你甘愿让心底的那道结永远无法抹平?”“抹平?呵,你说的轻巧?你分明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我离开,又遑论说什么抹平?”谁让沈霁谎言太多,他这人太会装,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正如她,至今都被他掌控着,逃脱不得。“音音,你要明白,一旦你离开,我的仇敌绝对不会放过你。”他说的深情款款,眸中盛满担忧。斜阳余晖交织成金色流泻肩头,他的侧脸清隽如玉,当真芝兰玉树,翩翩君子。谢兰音可笑,她何尝不知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没法逃离,只能被动留下。她也明白自己心头的短促心跳和曾经的怦然心动,眼睫垂下落在瞳孔前,遮住眼底望不到尽头的浓浓阴翳。“是啊,你说的对,我根本没有选择……”她想哭,可不知为何,眼眶酸涩通红,然而,没有一滴泪落下。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攀上她的脸颊,想要拭去晶莹泪水,最后才发现谢兰音没哭。“音音,我不会再骗你了。”他温声说着,如埋在桃花树下多年酒酿迷醉惑人。灿灿余晖涂上一层细腻光泽,清风拂过发梢,他的面庞愈靠愈近,直到鼻翼相贴,他才低头缓缓覆上樱唇。柔软唇畔似花蕊般娇嫩,本以为能够尝到想象中的香甜,却吻到一滴酸涩泪水。她还是落泪了,梨花带雨,潸然泪下。“你混蛋!”谢兰音气恼地将手攥成拳恶狠狠锤了他一下,她的力道轻飘飘,再大也不会重到哪里去,可就是潜意识不想认输。仿若她一旦选择原谅就是认输,那么长久以来横亘在心头的那根刺又要如何拔除。吻落在芙蓉面,吻去眼尾那滴莹莹泪水。“莫哭,怨我气我都好……音音,别再哭了。”他越是柔声细语哄着,谢兰音的泪掉得愈凶,最后反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一声冷冽嗤笑传来。“呵,真是好一个郎情妾意!”幽冷森寒声音从背后传来,谢兰音怔了怔,和沈霁一同望向来人,瞳孔骤然一缩。“姜照,你没死?”谢兰音错愕,姜照睨了她一眼,眸底冷意更甚:“原来你这么想我死?”谢兰音本意并非如此,可还是没有解释的必要,两人本就是两条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沈霁将她挡在身后,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显然伤得很重,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从淮安王手中死里逃生。“姜照,你要是现在和我动手,没有任何胜算。”若论武功而言,姜照征战沙场多年自然近身要比沈霁强的多,可现在问题在于捅在他腹部的那道伤口很重,若是再不治好,他的这条命就真的没了。“你以为我是来求和的?沈霁,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毕,姜照取出匕首就要刺向他,沈霁骤然出手梏住,声音冷冽:“淮安王背信弃义,你就不想报仇?”“当然要报仇雪恨,等我解决了你,再去找他算账!”姜照目眦欲裂,眼眶中充满了浓密血丝,显然已经陷入癫狂。“说不定现在淮安王说是你杀死了我,而我又杀死你,一并解决两个敌人,接下来便要夺取帝位。姜照,你当真愿意看到他称帝?”谢兰音不明白为何沈霁要这样说服姜照,直到后来的那句话——“姜照,你要死应该死在战场,而不应该因为仇恨。”沈霁幽幽一笑,声音冷沉森寒。“姜照,你忘了曾经你在战场上如何斩杀敌寇的么?你若还想让这天下安定就收回这把刀。”“淮安王不会是一个好皇帝,萧晗光才是。”自从萧晗光登基至今,百姓富足,无论是水涝之灾还是蝗灾等等,他的决策干脆利落,甚至多次将自己的私库一并捐出。这样一个帝王,淮安王又怎么能做到呢?淮安王要的是权势,要的是天下,而萧晗光要的却不一样。若是萧晗光是贪恋富贵之人,缘何多年从不选秀,后宫空无一人,就连饭食也极为简洁,不像先帝那样浪费。心头挣扎万分,直到匕首从手中脱落发出沉闷声响,姜照这才放弃原本的决定。他抬起头,正视沈霁,不避不让,眸光沉沉如霜;“沈霁,我不杀你并不是认输。”沈霁勾唇,笑:“我知道,你的伤势很重,要是不及时包扎恐怕能不能回到京城都是个问题。”饶是再有不愿,心头抵触非常,姜照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包扎之事不劳烦你,沈夫人,可否搭一把手?”二人虽不算冰释前嫌,可心底潜意识的提防依旧存在,尤其从情敌方面更深层次的厌恶只能造就两人短暂的合作。若不是为了天下大计和沈霁的那番话,他怎么可能就此罢手。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旧灼灼落在谢兰音身上,直将她盯得格外不自在。“夫人累了,还是我来。”沈霁这话说得意味不明,笑着扯开萧晗光的衣角,也不顾他的伤势严重,鲜血沾染衣襟,愣是疼得令他倒抽一口凉气。沈霁用干净的布条一一包扎好,遽然漫不经心问道:“姜大人何时发现我们夫妻二人在洞中?”事已至此,姜照也没必要隐瞒,如实说道:“淮安王捅了我那一刀以后才发现的,后来用诈死骗过他,只ʟᴇxɪ可惜回去找寻的时候你们已经走了。”沈霁轻轻颔首,知道这些便已足够,没有必要继续追问。“先回京面见圣上,我绝不会让淮安王得逞!”姜照愤怒至极,这么多年来,淮安王是第一个敢在背后捅刀子的。“京城之路颇为遥远,恐怕以夫人的身体,要受些委屈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