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没有迟疑,点头应下。谢琉霜径直坐上车架,车夫扬起马鞭,然而还未前行,车门打开,萧长霆二话不说坐了上来。他浑身的气场冷凝可怖,面色更是冷寒一片。他不说话,谢琉霜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话,直到车架停到英国公府门口。就在谢琉霜动身下车的前一刻,萧长霆的声音才悠悠传来。“你真要进去?”谢琉霜没有回头,淡声回答:“陛下,不论如何,我也曾经叫过温弘远一声大哥,烧柱香送他最后一程总不过分吧?”此话一落,谢琉霜不等他的回答,身影消失在面前。萧长霆狠狠攥着手心,朝着车壁重重砸去,巨大的声响骇得等候在外头的众人胆战心惊。不过片刻,车门打开,萧长霆终于走了出来,他的双手负在身后,抬眸的瞬间就看到萧霂初站在温亭书身侧,父子二人的骨相极像,也叫他联想到许多不好的过往。因而,他大步上前,浑身怒气并未收敛。……萧霂初眼看萧长霆铁青的脸色,连忙说道:“父皇,儿臣没有闹事。”其实他一开始有别的打算,可最后都一一消散不见,总的来说,没有添一丝一毫的麻烦。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萧长霆恼怒的根源并不在此处,他只是觉得萧霂初和温亭书站在一起格外碍眼。他永远也不会忘了,萧霂初身上流的血并不是他的,而是温亭书的。温亭书,就像一根刺,永永远远长在他的心上,即便拔掉,还会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萧长霆没有出声,萧霂初心下暗道恐怕事情会很糟糕,赶忙将目光移向谢琉霜,寻求她的帮助。“母后,儿臣今日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方才还和他们一同用膳呢!”萧霂初眼睛里写着讨好的意思,谢琉霜根本不会责怪他,柔声细语道:“你可给他上了香?”萧霂初如实摇了摇头。紧跟着,谢琉霜回答道:“你同我进去,上一炷香后再回宫去。”萧霂初依言跟着谢琉霜步入府中,期间,萧长霆始终未曾发话,也没有开口阻止。冯氏给谢琉霜领路,温亭书转动着轮椅也要离开,谁知,却被萧长霆叫住。“等等——”温亭书动作停下。萧长霆开口道:“怎么突然要回京?”温亭书双腿受伤的事情他早就知情,只是一直瞒着谢琉霜不让她知道罢了!光阴年岁一晃十二年,他本以为温亭书会因为身体的原因早逝,谁曾想,竟然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可真是得到上天好一番眷顾!“陛下这句话可是在说笑,京城毕竟也是我的家。”温亭书薄唇勾起,目光黯淡几分,话锋一转,“陛下叫住我,可是担心我同皇后娘娘说话?”萧长霆深深凝了一眼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冷笑道:“十二年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说明你们二人有缘无份。你最好还是小心一些,以你的能耐根本护不住她!”温亭书不卑不亢,“陛下的能耐恐怕就是以权势压人,恕我不敢苟同。况且,还有一点陛下恐怕忘了,即便她拿走了和离书,可是和离书并不是我亲手所写。”此话轻飘飘击中萧长霆的心,他沉声喝道:“放肆!”温亭书勾唇,流露出嘲讽般的笑意:“陛下可知,有些时候,攥的越紧,才越容易失去。”……正厅中,谢琉霜上了一炷香,对于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英国公府,竟觉恍若隔世。萧霂初也依样照做,就在他点香的时候,冯氏却倏然上前一步,同谢琉霜低声说道:“娘娘,我想问您一件事情。”谢琉霜抬首望着这位鬓角染满风霜的妇人,这是她曾经的婆母。只听她一字一句问道:“敢问娘娘当年是何时怀上太子殿下的?”第120章 真相(加更)窗外枝头, 皓月当空,鸟雀啼鸣。可在冯氏的这句话问出口后,谢琉霜只觉后背一阵发寒。她不知道是不是冯氏猜测到了什么, 可惜她不可能将真相说出口。“你僭越了。”若是换做他人,这样的话根本不可能开口, 因为定然会遭到叱责。可惜,话到嘴边, 谢琉霜最后只是说出了这四个字。她对待冯氏的态度依旧,只是身处高位十二年, 或许和萧长霆不知不觉相处之中,她也渐渐染上了他的些许脾性和气势。四个字, 就叫冯氏的心战栗不安。此时, 萧霂初已经上完香,谢琉霜领着他离开这里,直到出门,却再也没有看到温亭书的身影, 想必定是刻意避开她。谢琉霜不明白为何这次见到温亭书, 他竟是坐着轮椅,想必身子骨太瘦弱, 或是因为温弘远的死心伤不已。车夫策马扬鞭, 过了半个多时辰,入了皇宫。却见晴朗艳阳忽然凝结着一层浓云, 暗潮汹涌, 纷至沓来, 顷刻间, 将整片朗润的天色浸染上浓郁的墨色。萧霂初本以为今日事情已了, 然而, 却见萧长霆的面色从所未有的铁青凝重,冷声呵道:“跪下!”萧霂初心神一震,就连谢琉霜也差点没反应过来。他还未来得及跪下,谢琉霜便出声制止:“你叫他跪下做什么?”萧长霆冷笑:“他今日私自出宫,难道还不该罚?”话毕,他的视线轻飘飘移到萧霂初的身上,满含冰冷。萧霂初双膝弯下,跪在冷冰冰的地面,冷凝的温度顺着单薄的布料渗透到四肢百骸。谢琉霜将这些尽数看在眼里,想要拉他起来,只是在萧长霆薄怒的目光中,他根本不敢起来,也自知有愧,还是老老实实跪在原处。萧长霆拂袖而去,衣角没入宫阙。谢琉霜附身同萧霂初说道:“霂初,你起来,别跪了。”谁知,萧霂初的性子犟的很,摇了摇头,坚持说道:“母后,今日之事确实是我做错了,父皇生气也是应该的,您先回去吧!”谢琉霜哪里肯答应,尤其看这天色都快下雨了,若是等雨珠落下,他非得感冒不可。一想到萧霂初并不听她的劝说,谢琉霜只能选择去找萧长霆,也只有他的命令,恐怕才能让萧霂初起来。……殿内一隅升腾起点点檀香,四溢的香味萦绕鼻尖。垂落的轻纱之后,萧长霆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一卷书。听到响动声,他抬头先是看了一眼谢琉霜,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何要罚霂初跪下,如今外头要下雨了,若是淋了雨,他的身子骨怎么撑得住?”谢琉霜出于一番慈母心肠,可惜今日,萧长霆似乎别有目的。“他犯了错,自然要罚。”萧长霆顾左右而言他,轻描淡写解释这件事情。谢琉霜听了这句话却只想冷笑:“平日里,他捅出来的篓子比这次还大,你都不像今日这般责罚,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个事情,发泄一通怒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