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来,能开升平楼的人怕也不是什么良家善人。苍歧挑挑拣拣,寻了比较似褒似贬的话含蓄的表达了下自己的意思。云吞虽然年纪不大,但又不傻,当即就不乐了,把喝空的茶杯丢他,“帝~君~再~说~,我~就~生~气~了~!”“我只是担心你。”苍歧握住他的手,“况且,他看起来真的不像是好——”嘭!云吞没忍住,抬手一巴掌脆生生拍在身前光洁的额头上。苍歧捂着脑袋,委屈看着他。云吞语气疾道,“别的人帝君怎么看云吞不管~,可他你不能说~,染儿和我一同长大~,什么脾性我最了解~,不用帝君多管闲事~!”一同长大,染儿?那这个颜至莫非长得也太着急了。苍歧心里淤堵,他并未有什么意思,只是生怕云吞出事,来了这种地方又怕云吞学坏了,让他将他留在这里,留在陌生人的身边,他怎么可能安心。苍歧觉得约莫在云吞眼里,只有他才会伤害他,而他也的确做了,将小蜗牛推到了离自己天涯远的地方。他闭上眼,压下汹涌弥漫的疼痛,声音哑了三分,“抱歉。”云吞看着他黯淡受伤的神情,不知怎么,见到颜至的喜悦也被冲刷干净,他抬手想碰下这个男人,但手指刚动就僵住了。此时正是与他分开的好时机,若是他坚持,兴许苍歧就真的会放手了。但不知为何,云吞看他黯然神伤,也跟着不好受起来,连好不容易倒空的胃部也隐隐抽疼,云吞捂着小腹,别过头,看着外面明亮的天光,说,“帝君误会了,染儿是我弟弟,不会伤害我的。”苍歧睁开眼,“弟弟?表弟也不行。”云吞,“亲~的~呢~?”苍歧,“嗯……嗯?”云吞好像看出来了什么,慢条斯理道,“他名叫牧染~,是云吞的舍弟~,嗯~,亲生的~”苍歧的表情可谓是很精彩了,从一派寂静的山谷瞬间刮起七上八下的龙卷风,什么也思考不了,只能跟着重复句子,“亲生的?”“嗯,一胎同胞。”“同胞?”苍歧觉得自己活了数万年,此时此刻有点转不过弯,跟银丝一样打成了死结,饶他多活了这么多年,也像白活一样。云吞好笑,“帝君莫非成八哥鸟了。”苍歧,“八哥……不是,颜…他当真是你亲弟?”云吞笑眯眯,酒窝洇着粉色,撩开额前的碎发“再亲不过了。”苍歧,“……”苍歧,“可以忘掉我刚刚说的话吗。”“云~吞~还~没~老~到~那~种~地~步~”他走下床,将屋子参观了一周。苍歧嘴张了张,半晌后,底气不足道,“那你就当我老糊涂吧。”有眼不识小叔子。话已说出,覆水难收。苍歧撑着脸颊,目光追着云吞,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神情像吃了块苦莲,刚啃半口,又被塞入了半块辣子,酸苦只有自己才知道。云吞拽着床帏边上的流苏,扭头看了眼他,明知故问惊讶道,“帝~君~怎~么~了~?”“牙疼。”苍歧说。云吞忍笑,故作关心道,“糖~葫~芦~吃~多~了~吧~”苍歧皮笑肉不笑的抿一下唇,扯出个凄婉苦涩的笑容,“吃多了嘴也不甜,以后不吃了。”帝君他老人家终于发现自己流年不利,该是个老当益壮吃嫩草的年纪,上天却有种让他影单影只的预兆,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虽然身为仙草,但却没沾得一点仙家的福气。长得很心急的牧染再进来时已经褪去了伪装,星眸灼灼,玉树临风,单单往那儿一站,就有种年少张狂却又内敛沉稳之气。牧染端着从药庄取来的千年紫灵芝,熟练的在上面涂了一层蜜,递给云吞,“这紫灵芝货色不错,本打算给你和爹寄去,没想到你先来了。”云吞捏着小伞似的东西,望着面前的男人,心想若这是好货色,那他面前坐的这位紫灵芝祖宗算个什么品级。他小口咬了一块,然后便收住了口,果然,曾经沧海难为水,万年灵芝更好吃。他兄弟二人聊了几句,提及路上为牧染购置新衣,云吞遗憾起来,的确是费布。牧染倒显得兴致勃勃,丝毫不在意,将那湖蓝色的能装的下两个他的宽大袍子穿了起来,浑身嘟噜,一扬袖子就能唱出大戏。“哥,你回家和爹爹说了吗?”苍歧安静坐在一旁,拿热切殷勤的目光将小叔子看的浑身起疙瘩,牧染觉得此人前后不正常,约莫是疯癫了,暗暗做了决定,寻个好时机找他哥说道说道,离这人远些才好。云吞道,“前~日~寄~了~信~,怎~么~?”牧染将自己肥硕的腰衣收进腰带里,“你应该不知晓,爹爹和父亲去笕忧岛了,按照你乘船的时日来算,应该和你没错几日。”云吞一愣,惊喜道,“那~他~们~现~在~呢~?”他开始后悔了,当真应该再留二日的。屋外传来敲门声,牧染吩咐原地候着,瞥了眼苍歧,觉得真是碍眼啊,牧染温声说,“我刚刚遣了咒决去通知爹爹和父亲,让他们莫要回万象界,直接到千幕城与你我团圆。”牧染朝椅子上一靠,略显得意说,“千幕城里有田庄百亩,茶铺药庄客栈多是我云家产业,你可以在城中游玩,按照爹爹和父亲的速度,不出二三日就能抵达城中了。”云吞,“我竟不知你还有经商的头脑~”先前那只小胖子还痴迷于鸡腿和修炼,云吞本以为他是要成仙,不料有一日胖乎乎的牧染站在房顶上信誓旦旦朝他说,要揍遍所有的江湖门派,一统凡间江湖。云吞,“……”身为一只妖,有这样的上进的觉悟确实难得。“是父亲一手扶持,我也是依仗盟主的身份打通关系。”牧染把花果肉脯尽数放在云吞跟前,矜持的赏给了苍歧一杯白水。其实他挺好客的,但不知为何在看见这人就好客不起来,很想拿着扫帚有多远赶多远。不过对于苍歧而言,小叔子给的白水比蜜还甜。说了半晌话,牧染这才化回中年男人的模样,秉着‘嘴上有毛,办事很牢’的原则,将门外的人招了进来。来人是个修长清瘦的男子,脸上施了一层淡淡水粉,眉梢画的很细,眼角含着一抹轻愁,有种我见犹怜的安静,他怀中抱了把长琴,看样子是要奏乐。牧染介绍道,“这位是苏渭,升平楼中最好的琴师,许多达官权贵想点苏渭公子的琴都是要提前好几日花重金定下,吞儿不是也喜欢琴曲,不妨今日赏脸听听。”苏渭朝牧染微微躬身,他那眼睛也是细长,说是媚眼如丝也不为过,朝人这么望去,顿时秋波照月。云吞笑嘻嘻撑着腮帮子,“好啊。”苍歧扭过头打个喷嚏,受不了他身上的脂粉香气。“苍老师清净惯了,怕是不喜欢这种风尘之地,不如我令人带苍老师去客栈歇息。”牧染说完喝尽杯中的茶,标准的送客之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