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抽个空回将军府一趟吧。”赵衡没有和薛氏绕弯子,“带孩子回去看看老人家,另外寻个机会,拿一份张显的手稿给我。”张显母亲李氏惦记孙儿,先前隔三差五就来看望薛氏母子,但她每次来公主府总要闹出一番动静,孩子受惊哭闹过几次。时日一久,薛氏也不乐意李氏来看孩子,总要拿话明里暗里的刺几句。现下李氏已经有半月没过公主府了。而眼下赵衡让薛氏带孩子去将军,薛氏心里是不愿意的。但薛氏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张显养着的那几名妾室,都颇有手段,要不是赵衡庇佑她留在公主府,她便会被带回将军府里,日子不会有如今这般好过。受人恩情,总得还的。但薛氏还是有些犹豫:“您要将军的手稿做甚?”这一听就是在图谋什么大事,她怕自己会受到牵连。赵衡道:“你只需去做,不必知道原因。当然,你若一定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薛氏徒然一悚,忙摇头道:“不了不了,妾听公主的就是。”知道太多秘密不好,容易危及性命。出于谨慎,薛氏还是再问了一次:“只要手稿便可吗?”赵衡点头:“是。只要手稿,上头写的字越多越好。不是手稿的公文拿回来给我也没用,还容易让张显发觉。”“妾明白了,妾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带孩子到将军府。”薛氏朝赵衡又行了个妾礼,方离开。她走后,杵在门外的立夏走进来,咕哝了句:“这薛氏如今倒是规矩,我想寻她一点错处挑刺都不行。这女人是真聪明。”立秋和立冬两条命交代在薛氏手里,立夏对她就一直没什么好脸色。赵衡“嗯”了一声,转头又吩咐立夏:“待薛氏拿回手稿后,我会模仿张显的字迹写一份提审文书,你去让陈氏想办法拖着申副将离开牢房一阵,我们趁机安排人装成张显的亲卫,拿着文书去把人救出来。”立夏眼睛一亮,忙不迭地点头:“好,奴婢这就出门给陈氏留消息。”胭脂铺开在西市里,客流如云,哪怕有人盯梢,也依旧能钻个空子互相递消息。到了傍晚,薛氏抱着孩子回来,就拿了好几张手稿以及一份盖着张显印章的空白公文书。“手稿是从篓子里面翻出来的,本就是要拿去烧掉的,所以妾就多拿了几张。”薛氏将手稿和公文书递给赵衡时,眼珠转了转,“拿手稿的时候,妾见桌上放着将军的印章,就盖了一份空白的红文书回来。”薛氏隐约猜到赵衡想做什么了,于是把事情办得分外漂亮。一旁替赵衡磨墨的立春,原本也不甚待见薛氏,此时也不由得缓和了神情,抽空给她倒了杯茶。薛氏颇为受宠若惊地接过茶,道了声谢,飘飘然地捧着茶盏告辞了。“这薛氏,怎么还把茶盏给走了。”立春有些好笑。“你们平常总给她脸色看,难得一次和颜悦色的,她自然不习惯。”赵衡说着,已经将薛氏带回来的手稿铺陈在书案上。张显识字不多,手稿上的字写得如同一个刚启蒙的垂髻小儿,歪歪扭扭的,没一点骨气。跟他这人,可谓是天差地别。赵衡研究了一阵,对着手稿试仿了一遍。完全不像。她练了十年的字,能擅仿各位名家字体,对着张显这一纸手稿,哪怕刻意写得东倒西歪,字形却是正的。怎么看,都不对劲。赵衡抽掉宣纸,又重新仿写一遍。依旧不像。还是缺了点软趴趴的气质。“这些年我临摹各位大家书法,惟妙惟肖,从未失手。”赵衡摇头,一边继续叠写,一边无奈道:“没想到今日会在张显手里吃瘪。”立春也对张显这一手小儿歪字无以言对。主仆二人接着练了半个时辰,依旧无果。直至立夏也从外边回来,兴冲冲地跑进屋,一脸跃然地压低声音同赵衡道:“公主公主,都办妥了。陈氏明日晌午会将申副将引走吃饭,咱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这是个好消息。赵衡搁下笔,起身松了松筋骨。眼下难的是她该怎么仿张显的字迹。立夏走到书案前瞥见张显的手稿,立即面露嫌弃:“这是谁写的字,也忒丑了。”立春小声道:“张显的,公主在仿字迹,仿得不像。”“公主练了这么多年的字,自然学不像这手刚学的字。”立夏歪了歪头,“公主用左手试试?”赵衡闻言,立即左手拿笔试写了两字。对比一看,果然有几分神韵。“看,这会就像了吧。”立夏瞅了瞅,有些得意:“还是我聪明。” ', ' ')